六月初六的晨光,像融化的碎金,淌过将军府的琉璃瓦,将满府的红绸映照得愈发鲜亮。卯时刚过,府内便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禁军们身着簇新的铠甲,腰佩利刃,在庭院中列队集合,铠甲上的兽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却喜庆的光泽。张衍之身着暗红色织金喜服,腰间依旧系着那块双龙玉佩,身姿挺拔如松,正站在廊下检查迎亲的仪仗。
“将军,仪仗已备好,八抬鎏金花轿已装饰妥当,禁军开道队伍也已集结完毕。”禁军统领快步上前禀报,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振奋。此次迎亲,张衍之动用了镇国大将军的全套仪仗,不仅有百人的禁军队伍,还有号角手、鼓手、旗手数十人,规格之高,在京城近年的婚礼中实属罕见。
张衍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顶鎏金花轿。轿身雕刻着缠枝莲与鸳鸯戏水的纹样,外层裹着大红绸缎,四角悬挂着鎏金铃铛,轻轻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再检查一遍轿身稳固性,还有沿途的路线,暗哨都安排好了?”他沉声问道,语气里满是谨慎。
“将军放心,按您的吩咐,迎亲路线每三十步设一名明哨,街角巷尾都布了暗哨,许峰大人正带着心腹在余夫人府邸附近待命。”统领一一应答,不敢有丝毫疏漏。
张衍之这才松了口气。昨夜他与余晚星灯下话别时,虽故作轻松,心中却始终悬着一根弦。安宁公主虽未再有异动,但他不敢有半分懈怠,这场婚礼,他不仅要办得风光,更要办得万无一失,要让余晚星风风光光地踏入将军府的大门。
这时,七个穿着统一红色锦袍的孩子簇拥着管家走了过来。许明腰间系着那块与张衍之同款的玉佩,衬得他愈发沉稳;许亮握着那把银剑,别在腰间,像个小护卫;许月的莲花银簪插在发髻上,与红袍相映成趣;其余几个孩子也都佩戴着昨日挑选的饰物,一个个精神抖擞,小脸上满是期待。
“爹!我们都准备好了!”许明上前一步,语气郑重。按照昨日商议,他们七个要作为小花童,随张衍之一同前往余晚星的府邸接亲。
张衍之看着孩子们整齐的模样,心中暖意涌动,伸手摸了摸许明的头:“好,待会儿路上要跟紧队伍,不可乱跑。明儿,你作为大哥,多照看弟弟妹妹。”
“放心吧爹,我会的。”许明重重点头,顺手牵住了身旁许念安的手。
辰时一到,随着张衍之一声令下,迎亲队伍正式出发。号角声冲天而起,紧接着,鼓声、唢呐声齐鸣,震得街边的树叶都簌簌作响。百人的禁军队伍在前开道,高举着绘有“张”字的大旗,步伐整齐划一;其后是锣鼓队伍,鼓手们奋力敲击,喜庆的节奏引得沿途百姓纷纷涌来;再往后,便是那顶鎏金花轿,由八个身强力壮的轿夫抬着,稳稳前行;张衍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花轿一侧,身后跟着七个蹦蹦跳跳的小花童。
队伍刚出将军府大门,便看到街边早已挤满了百姓。大家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想要一睹将军迎亲的风采。有人特意搬来板凳,站在上面拍照;还有些孩童,追着队伍奔跑,手中挥舞着小彩旗。
“这阵仗也太气派了!不愧是镇国大将军!”
“你看那花轿,怕是得花不少银子吧?余夫人真是好福气!”
“还有那七个孩子,穿着红袍多精神,听说都是将军要认的儿女呢!”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清一色都是赞叹。张衍之听到这些话,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勒住马缰,抬手向百姓们拱手致意,引得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
迎亲队伍缓缓前行,绵延数里,像一条红色的巨龙穿梭在京城的街道上。街边的商铺纷纷挂出红绸,伙计们站在门口,对着队伍拱手道贺。有不少百姓还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喜糖,撒向队伍,红色的糖纸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红毯。
途中,张衍之看到街角处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余晚星商铺的老伙计们。王大叔带着伙计们捧着一个大礼盒,见到张衍之便高声喊道:“张将军,恭喜您!我们给余夫人备了点薄礼,祝您二位新婚快乐!”
张衍之笑着点头,让随从收下礼盒:“替我谢谢大家,晚星若知道了,定会开心。”
队伍行至一半,突然,前方的号角声猛地变了调。张衍之心中一凛,立刻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他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嘴里嚷嚷着“抢新娘”,朝着花轿冲了过来。
周围的百姓吓得惊呼出声,纷纷后退。可没等那几个壮汉靠近花轿,埋伏在人群中的禁军便立刻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按倒在地。为首的壮汉还想挣扎,许峰从人群中走出,一脚踩在他背上,冷声道:“老实点!”
张衍之催马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壮汉。他们衣着破烂,神色慌乱,不像是有备而来的悍匪,倒像是临时被人收买的地痞。“是谁派你们来的?”他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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