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大喇叭正播着《在希望的田野上》,郭春海踩着满地黄褐色的松针走进机修车间。柴油味混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工具箱上还摊着那天改造的轴承滑轮,钢珠表面已经蒙了层灰。
郭主任,省里来人了。仓库保管员老周凑过来,劳动布工装前襟沾着机油,手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黑色,在会议室呢,王场长脸拉得老长。
会议室门上的毛玻璃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郭春海刚推门,就听见的一声——省林业厅的调查员把红头文件拍在桌上,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个五角星。
特批的科研样本呢?调查员推了推玳瑁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两粒黑豆,八十块钱一只的活体青羊,就这么没了?
王场长蹲在墙角闷头抽烟,解放鞋底碾着烟头:老郭,说说情况。
郭春海把五六半靠在墙边,枪托上还沾着山里的泥土。他翻开那本《东北野生动物图谱》推到调查员面前:鬼见沟确实有蹄印,但跟到老秃顶子就断了。书页上的青羊照片旁边,他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叉。
断了?调查员突然从公文包抽出张照片,那这是什么?照片上赫然是断角公羊站在崖边的背影,脖颈处的伤口清晰可见。
乌娜吉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墨绿色的确良衬衫袖口还沾着兽药痕迹。她解下辫梢的红头绳在指间缠绕:照片是红绳会拍的。
会议室瞬间安静。调查员的喉结上下滚动:什么会?
盗猎团伙。赵卫东抱着那台牡丹江对讲机闯进来,天线刮掉了墙上的安全生产奖状,用苏联技术控制野生动物,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他们的营地。
调查员突然开始收拾文件,钢笔两次掉在地上。临走时他塞给王场长一张纸条,郭春海瞥见上面写着停止调查和某个哈尔滨的电话号码。
人走远了,王场长展开纸条看了半晌,划火柴烧了:水太深。火光照亮他眉间的皱纹,像烧荒后的田垄。
下午三点,郭春海在车间给拖拉机换履带板。乌娜吉蹲在旁边帮他递扳手,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响——那是用猎到的第一头野猪獠牙换的。
红绳会不会罢休。她突然说,手指在扳手柄上摩挲出油亮的光泽,阿玛哈说看见陌生卡车往鬼见沟运铁丝网。
二愣子风风火火跑来,解放鞋帮子开了胶,跑起来啪嗒啪嗒场部门口停着辆嘎斯69,牌号是黑A打头的!
郭春海把沾满机油的手在麻布上擦了擦。透过车间窗户,看见个穿蓝色的确良中山装的男人正在场部办公室外踱步,皮鞋锃亮得能照见人影。
哈尔滨来的。托罗布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皮袄敞着怀露出里面的劳模奖章,我闻见雪花膏味儿了。
夜幕降临后,狩猎队聚在托罗布家。炕桌上摆着搪瓷盆装的炖狍子肉,格帕欠闷头用猎刀削着木签子,每削一根就往肉盆里插一根。
那人叫陈卫国,赵卫东压低声音,省野生动物研究所的办公室主任,但档案照片比本人年轻十岁。
乌娜吉给每人盛了碗野葱汤,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他右手虎口有茧子。
枪茧。郭春海想起那人端茶杯时露出的痕迹,五六冲打连发才会磨出来的位置。
二愣子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铁皮糖盒,里面装着几颗带锈迹的子弹头:在他车辙里发现的,7.62×39mm,但不是咱们五六半的钢芯弹。
托罗布拿起弹头对着灯泡看:53式步骑枪的铜被甲。他浓眉拧成疙瘩,这玩意儿早淘汰了,除非......
除非是边境走私货。郭春海想起重生前在滇西见过的黑市军火。糖盒里的弹头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黄铜色,底火处还带着微弱的硝酸味。
后半夜突然下起雨。郭春海被瓦片上的声惊醒,摸黑起来关窗时,看见场部办公室还亮着灯。两个人影在毛玻璃后纠缠了一瞬,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抄起五六半冲进雨里。雨水在枪管上汇成细流,从准星滴落。踹开办公室门的瞬间,血腥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王场长仰面倒在文件柜前,胸口插着把鄂伦春猎刀。
刀柄上缠着熟悉的犴筋绳。郭春海刚要上前,背后突然袭来劲风。他侧身闪避,枪托狠狠砸中偷袭者的肋骨。对方闷哼一声,撞开窗户消失在雨夜里。
清晨,警笛声划破了林场的宁静,惊飞了一群乌鸦。它们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聒噪,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祥的预感。
县公安局的人们神情严肃,迅速而有序地围着办公室拉起警戒线。警戒线在风中摇曳,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现场与外界隔离开来。
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一个沉默的证人,默默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雨水积聚在轮廓内,形成一滩浅浅的水洼,倒映着天空的灰色,给整个场景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警察们仔细地检查着现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在寻找着破案的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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