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26号楞场笼罩在薄雾中,郭春海蹲在工棚外的空地上磨刀,青石与刀刃摩擦发出的声惊起了几只觅食的麻雀。
他眯眼望向远处的山峦,那里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露出斑驳的黑色土地。
郭技术员!小工气喘吁吁地跑来,老马让您赶紧去一趟,说是检验那批计划外木材!
郭春海试了试刀刃,满意地看着它在晨光中泛出青冷的锋芒。
计划外木材——这是林场的潜规则,每年采伐量总会超出国家指标那么一点点,多出来的就成了某些人的小金库。
楞场东头的空地上,十几根粗大的红松原木整齐地码放着。
老马正和一个穿呢子大衣的中年人说话,见郭春海过来,连忙招手:来来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县供销社的徐主任...
徐主任约莫四十出头,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呢子大衣的领子上还别着枚闪亮的毛主席像章。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郭春海一眼,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香烟:小同志,这批木头要得急,你随便看看就行。
郭春海没接烟,而是蹲下身检查木材。
这些红松直径都在六十公分以上,年轮细密均匀,分明是上等的电杆材,却被故意划为等外品。
徐主任,郭春海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这批木头按规矩得重新量尺。
徐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年轻人,做事别太死板。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我跟你们王副场长是战友,这批木头早就说好的...
老马在一旁急得直搓手,一个劲儿给郭春海使眼色。就在这时,楞场门口传来一阵引擎声,一辆解放卡车歪歪斜斜地驶了进来,车还没停稳,二愣子就跳下车嚷嚷:海哥!看我们打到了啥!
车斗里躺着两只肥硕的狍子,皮毛在晨光中泛着棕红色的光泽。工人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二愣子得意洋洋地跳上车斗,正要炫耀,突然瞥见了徐主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哟,徐大主任又来捡便宜啊?二愣子阴阳怪气地说,这次带了几包烟来换木头?
徐主任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他转向老马,这就是你们楞场的纪律?
老马支支吾吾不敢接话。郭春海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先去把狍子收拾了,晚上给大伙儿加菜。
工人们欢呼着去帮忙卸车,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徐主任趁机把老马拉到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信封塞过去。老马像摸到炭火似的赶紧缩手,信封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
徐主任,郭春海弯腰捡起信封,拍了拍上面的土,木材的事,咱们按规矩来。
徐主任一把抢过信封,冷笑一声:行,咱们走着瞧!他转身走向停在楞场边上的吉普车,呢子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吉普车扬长而去,卷起一阵尘土。老马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得罪人了...
怕啥?二愣子满不在乎地啃着个冻梨,不就是个供销社主任嘛,还能比刘局长官大?
郭春海没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吉普车的车牌号。重生前的记忆告诉他,这种关系户往往盘根错节,背后不知站着哪尊大佛。
午饭时分,楞场里飘着炖狍子肉的香气。工人们围坐在原木上,捧着铝制饭盒大快朵颐。老黄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郭技术员,听说您把徐阎王给得罪了?
徐阎王?郭春海挑了挑眉。
那家伙的外号。老黄啐了口唾沫,仗着姐夫是县里管商业的副主任,到处占便宜。他压低声音,上个月在17号楞场,为了一根木头把老李头打得住院...
正说着,楞场门口又传来引擎声。这次来的是一辆带篷的解放卡车,车身上喷着青山县木材公司的字样。驾驶室跳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时髦的喇叭裤,脖子上挂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
谁是负责人?年轻人趾高气扬地喊道,来装木材!
老马小跑着迎上去:同志,有调拨单吗?
年轻人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王副场长批的,赶紧的!他瞥见工人们正在吃肉,撇了撇嘴,哟,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郭春海走上前接过调拨单,上面确实盖着王副场长的私章,但木材规格和数量都是空白。这种在林场并不少见,但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回。
同志贵姓?郭春海不动声色地问。
姓赵,赵卫国他表哥!年轻人得意地昂起头,知道赵卫国是谁不?林业局赵副局长的公子!
工棚里的二愣子闻言差点被肉噎住,咳嗽着跑出来:放屁!赵卫国就一个堂姐,哪来的表哥?
年轻人脸色一变,随即强硬起来:你算老几?赶紧装车,耽误了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郭春海盯着年轻人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既然是赵副局长家的,那更得按规矩来。他转身对老马说,去给场部打电话,核实一下。
年轻人顿时慌了:哎哎,别!他一把拉住老马,态度软了下来,哥几个行个方便,这点小意思...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两包大前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重生83:带兄弟赶山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重生83:带兄弟赶山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