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第二天放风时,机会来了。放风场地是一个用高墙围起来的四方天井,犯人们可以短暂地晒太阳、走动、低声交谈。管教在一旁巡视,但相对宽松。
杨潇看到了独自一人靠在墙角晒太阳的老周。他看似随意地踱步过去,在老周身边停下,目光望着远处,嘴唇微动,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周先生,”他用了敬称,“昨天仓库那批79年的旧档案,分类方式很有问题,按那种归档法,后期查阅很容易出错,白白增加工作量。”
老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诧异地扭头看向杨潇。他没想到这个沉默挨打的新人会主动跟他说话,更没想到说的是这种内容。他推了推眼镜,迟疑道:“你……懂档案管理?”
“略懂一点。”杨潇语气平淡,“尤其是经济类案件的卷宗归档,以前接触过一些。”他这话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戳中了老周的可能背景——他之前观察老周看的报纸多是经济类,而且其气质不像一般罪犯。
老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警惕性却没有降低:“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杨潇依旧看着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看似杂乱无章,但只要找到正确的索引和关联点,就能理清头绪。就像一堆乱麻,找到那个线头,就能全部解开。”他顿了顿,补充道,“有时候,线头可能就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比如……一本废弃的工作日志。”
老周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杨潇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和探究。
杨潇没有再多说,只是看似无意地用脚尖,在沙地上飞快地划了一个电话号码和“老魏(电工)”几个字,然后迅速用脚抹平。
“线头有了,还需要有人能把它接出去,交给会纺线的人。”杨潇最后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老周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地上被抹平的痕迹,又看向杨潇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无比。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求助,也是一个……交易。杨潇在向他展示价值(懂得经济案件归档,暗示可能能帮到他),并给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外部联系线索(老魏),希望他能想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老周看着杨潇那即使在放风时也挺直的脊背,想起他这些天默默承受的一切,再联想到自己那桩或许也有冤情的经济官司……他的心,动了。
几天后,在一次家属探视(老周的案件还在审理中,故有探视权)中,老周利用极其隐蔽的方式,将杨潇拼死传递出来的信息,告诉了前来探视他的、他唯一信任的侄子。信息被藏在指甲缝里,用密码写在一张看似普通的问候纸条背面。
信息的内容,是杨潇经过深思熟虑后,针对外部调查给出的精准指导:
1. 给苏晴: “重点查赵天宇名下‘鑫荣贸易’、‘海通空壳’两家公司与杨氏集团近三年所有项目往来账目,特别是跨行转账最终收款方模糊的流水。寻找一位可能姓‘魏’的退休老电工,他或许曾为赵天宇的某个秘密地点服务过,地址可能关联西山仓库区。律师会见时,带一本《合同法》最新版。”
· (“鑫荣贸易”、“海通空壳”是杨潇根据记忆碎片和对赵天宇行事风格的判断,推测出的最可能用于资金操作的空壳公司。点名“老电工”是给出具体方向。《合同法》是暗示苏晴,他需要了解外面案件的最新进展,特别是证据链的法律细节,书页里可以夹带更隐蔽的信息。)
2. 给阿强: “找‘刀疤刘’手下一个叫‘黑皮’的小头目,此人好赌,常去‘永利’地下赌场,欠下巨债。突破口在他。注意安全,对方狗急跳墙。”
· (这是杨潇结合过去底层经历和对刀疤刘团伙的了解,指出的一个最可能的薄弱环节。直接给出了具体人名和地点,极大缩小了阿强的搜寻范围,也降低了其风险。)
这条信息,如同一条细微却坚韧的丝线,穿透了看守所高墙的铁壁,将囹圄之内与外部世界,重新连接了起来。
消息成功传递出去的第二天,杨潇在洗漱时,路过老周身边。老周没有看他,只是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线头递出去了。”
杨潇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但在他低下头掬水洗脸时,冰冷的水流冲刷下,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那是一种在绝境中,终于布下了一枚关键棋子的、冷静而锐利的微笑。
风暴依旧围困着他,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孤岛。
暗线已牵,棋局,正在悄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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