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看守所。
高墙,电网,岗楼,荷枪实弹的哨兵。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冰冷、森严、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图景,如同一头沉默而巨大的钢铁怪兽,盘踞在城市的边缘,吞噬着自由与希望。暴雨过后,潮湿的水汽被午后的闷热蒸腾起来,混合着消毒水、汗臭、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气息,弥漫在监区的每一个角落,粘稠得令人作呕。
办理完繁琐、冰冷且充满羞辱性的入监手续——拍照、按指纹、脱衣检查、换上统一的橘黄色马甲、领取粗糙的单薄被褥和塑料饭盆——杨潇被两名面无表情的管教干部押送着,穿过一道又一道需要电动开启、发出沉重轰鸣的钢铁栅栏门。
每穿过一道门,身后的世界就被隔绝一分,光线似乎也更暗淡一分。走廊漫长而空旷,脚步声回荡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两侧是一间间紧闭的铁门,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带着栅栏的窥视窗,偶尔能看到后面一闪而过的、或麻木或好奇或恶意的眼睛。
空气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初来者的心头,试图碾碎他们最后一丝尊严和反抗的意志。
但杨潇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冷冽的审视,默默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管教巡逻的规律、不同监室门口的标识、甚至空气中那细微的、属于不同“势力范围”的气场变化。这种观察和分析,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一种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和秩序的本能。
最终,他们在甬道深处一扇标着“307”监室的铁门前停下。管教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人牙酸。
“进去。”管教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推了他一把。
杨潇踉跄一步,跨入了门内。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落锁声如同最终的审判。
监室不大,大约十几平米,挤着八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只留下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空气更加污浊,汗味、脚臭味、劣质烟草味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靠墙是一个水泥砌成的蹲坑厕所,散发着刺鼻的氨水味。唯一的光源来自高处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投射下微弱而惨淡的光线。
此刻,监室里或坐或躺着六七个人。在他进来的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漠然的、审视的、以及毫不掩饰的恶意——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这个新来的“客人”身上。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属于丛林法则的打量,像是在评估新来的猎物份量和危险性。
一个靠在最里面下铺、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疤的光头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头儿。他嘴里叼着一根自制的卷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杨潇,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和残忍。
杨潇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只是默默地走到唯一空着的一个上铺位置,将发放的被褥扔上去,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换了一个普通的集体宿舍。
他的这种平静,显然激怒了某些人。
“喂,新来的!”一个瘦高个、剃着青皮头的男人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晃到杨潇面前,歪着头,用下巴点着他,“懂不懂规矩?进来不先拜码头?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他指了指那个光头疤脸男。
杨潇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平淡无波,没有说话,继续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这种无视,让瘦高个感觉受到了挑衅。他猛地伸手推了杨潇一把:“老子跟你说话呢!聋了?!”
杨潇的身体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如同生根。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终于正式落在瘦高个脸上。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穿透力,让瘦高个没来由地心里一怵,气势不由得弱了半分。
“规矩?”杨潇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什么规矩?”
“妈的!还装傻!”瘦高个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这里的规矩,就是龙哥说了算!”他再次指向光头疤脸男,“新人进来,第一,所有好东西先孝敬龙哥!第二,睡厕所门口那个铺!第三,干活你包圆,挨揍你站稳!明白了吗?!”
就在这时,监室的门上的小窗被从外面打开,一个管教的脸出现在后面,似乎是例行巡查。他的目光扫过室内,在杨潇和瘦高个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小窗,脚步声逐渐远去。
整个过程,那个被称为“龙哥”的光头疤脸男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噙着一丝阴冷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码。而其他几个人,则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杨潇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牢头狱霸欺负新人。这是有预谋的、来自外界的“特殊关照”。那个管教的出现,不是制止,而是一种默许,甚至是一种信号。
赵天宇的手,果然已经伸到了这里。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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