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顶层公寓客厅渲染得一片明亮通透。然而，这片宁静被内线电话里管家恭敬却不容置疑的通知打破——老爷子已在电梯，即刻就到。
客厅里，正准备各自享用早餐（郑煦言是黑咖啡与全麦吐司，楚南栀是加了双倍糖浆的松饼与果汁）的两人，动作同时僵住。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某种“战时警报”已在瞬间拉响。
楚南栀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将她那盘淋着诱人糖浆的松饼推到角落，顺手将郑煦言面前那盘看起来索然无味的全麦吐司拖到自己面前。同时，她将自己喝了一口的橙汁杯子，紧挨着郑煦言那杯黑咖啡放下。
郑煦言眉头蹙起，对她这种擅自交换食物的行为本能地不满，但在听到电梯抵达的“叮”声时，还是迅速调整了表情，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她那边靠拢了几分。
老爷子拄着手杖，在管家陪同下步入客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温馨”景象：
他那向来冷峻寡言的孙子，正坐在餐桌旁，而那位据说性子懒散的孙媳妇楚南栀，正拿着一片抹了……某种红色酱料（明显不属于郑煦言饮食清单）的吐司，脸上带着甜得有些过分的笑容，递到郑煦言嘴边。
“煦言，啊——张嘴，尝尝这个，我特意给你抹的番茄酱哦。”她的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眼神“深情”得仿佛能拉丝。
郑煦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看着那片被过量番茄酱覆盖、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吐司，以及楚南栀指尖那抹刺眼的红，喉结滚动，内心是抗拒的。但在老爷子含笑注视的目光压力下，他只能微微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咬下了一小口。
咀嚼的动作略显迟缓，眉心微蹙，似乎在忍耐那过分的甜酸味。而一向苍白冷峻的耳根，竟不受控制地，悄然漫上了一层极淡的、与他此刻“享受”表情极为不符的绯红。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楚南栀看着他居然真的配合张嘴，还吃得一副“隐忍”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狡黠，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好吃吧？明天还给你做。”
老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正舒心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看到你们小两口这么恩爱，我就放心了。”他又停留了片刻，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客厅里那刻意营造的温馨氛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
郑煦言几乎是立刻推开椅子站起身，动作快得像是在躲避什么病毒。他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拿起一旁的玻璃杯接连漱了三次口，眉头紧紧拧着，仿佛刚才吃下去的是什么穿肠毒药。
“番茄酱太多了。”他声音冷硬，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嫌弃，抽出纸巾用力擦了擦嘴角。
楚南栀早已恢复了她那副懒洋洋的姿态，重新拿回自己的糖浆松饼，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看着他一系列夸张的举动，忍不住从鼻子里哼笑出声：
“哟，现在知道嫌弃了？刚才老爷子在的时候，不是吃得挺乖、挺享受的嘛，郑、老、板？”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带着戏谑。
郑煦言擦嘴的动作一顿，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警告，却又因那尚未完全褪去的耳根热意，而少了几分以往的凌厉。
他没有接话，只是将用过的纸巾精准地投进垃圾桶，转身走向书房，背影依旧挺拔冷硬，只是那微红的耳廓，泄露了方才那场“表演”并非全然无波。
楚南栀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甜腻的松饼，再想想刚才他被番茄酱“荼毒”时那副隐忍又不得不从的表情，心情莫名地更加愉悦起来。
这场被迫的晨间戏码，似乎……也没那么无聊。
至少，看到了某位冰山大佬不为人知的、吃瘪的一面。
这笔“演出费”，算是额外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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