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窑的成功和第一批粗盐的顺利提取,虽然味道还有些涩,但已经远比直接刮取石盐粉末要好很多了,让岩洞部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由技术突破带来的振奋之中。林悦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连带着参与这些工程的雌性们和啮齿兽临时族人也倍感自豪。
然而,林悦也很清楚,暂时的成就不等于长久的安稳。啮齿兽人的归属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有功不赏,会寒了人心;但若全部接纳,又可能引发原有族人的强烈反弹,尤其是在这个生存资源本就紧张的冰裂季。
她找到了巫医婆婆,在温暖的大灶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婆婆,水井、大灶、陶器、盐……这些能改善部落生存条件的成果,都离不开阿土和其他一些啮齿兽人的努力和智慧。我想……为他们当中表现最积极、贡献最大的几个,举办正式的加入部落仪式,让他们成为岩洞部落真正的族人。”
巫医婆婆拨弄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昏黄的眼睛里映着光芒,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孩子,你的想法,我明白。有功当赏,这是部落延续的规矩。但是……让外族,尤其是曾经与我们为敌的啮齿兽人,正式成为岩洞部落里的一员,这打破了先祖传下来的规矩。部落里的老人们,还有那些观念守旧的战士,恐怕都不会轻易接受。”
林悦点头,她早有预料:“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我们不能一蹴而就。我的想法是,分批进行。首先,只为像阿土这样,在关键工程中起到不可替代作用、并且态度积极诚恳的少数啮齿兽人举行仪式。至于其他表现一般,或者只是被动干活的,暂时维持‘临时族人’的身份,继续观察。”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们必须让所有族人看到,岩洞部落赏罚分明,重视的是对部落的忠诚和贡献,而不仅仅是出身和血脉。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愿意为部落付出的人才,让部落真正强大起来。”
巫医婆婆看着林悦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清晰的思路,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欣慰。这个由她引入巫医之道的雌性,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深刻地改变着这个古老的部落。
“好。”
巫医婆婆最终点头,
“我会支持你。但如何说服其他族人,尤其是那些反对的声音,需要你来想办法。”
说服工作比预想的还要艰难。
当林悦在部落集体分发新提取的粗盐和烧制成功的陶碗时,顺势提出了这个提议,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让那些地啮齿兽成为正式族人?不行!绝对不行!”
一个脸上带着陈旧爪痕的老狼人战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他们当初还想袭击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是!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干活赎罪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正式加入?他们配吗?”
“我们狼族的血脉是高贵的!怎么能让啮齿兽的血脉玷污!”
“林悦,我们知道你心好,但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反对的声音如同潮水,主要来自一些年长的战士和思想保守的雌性。他们固守着部落的传统和血脉的纯净,对啮齿兽人有着根深蒂固的轻视和戒备。
支持的声音也有,主要是那些与啮齿兽人一起参与工程、见证了他们努力和价值的雌性,以及一些更看重实际利益的年轻战士,但在此刻汹涌的反对声浪中,显得有些微弱。
阿土和其他几位被点名的啮齿兽人站在人群外围,听着那些充满排斥和侮辱性的话语,脸上的激动和期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黯然。阿土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抬头看向站在中央、面对质疑神色平静的林悦,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依赖,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林悦没有立刻反驳,她等反对的声音稍微平息一些,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族人耳中:
“各位,大家伙儿的担忧。你们说的,我都明白。血脉、传统,确实重要,是我们狼族立足的根本。”
她先肯定了反对者的出发点,缓解了对立情绪,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请大家想一想,如果没有阿土精准的指引和设计,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出救命的井水吗?如果没有这些啮齿兽族人夜以继日地在地下挖掘,我们能用上温暖的大灶吗?我们手里这些能煮食、能储水的陶碗,能改善食物味道的盐,又从哪里来?”
她举起一个烧制成功的陶碗,目光扫过众人:
“是这些所谓的‘地啮齿兽’,用他们的双手和智慧,帮助我们做到了这些!他们流的汗,甚至流的血(她目光扫过阿土还未完全痊愈的腿),都是为了我们岩洞部落能更好地活下去!”
“冰裂季还没有过去,未来的日子可能更艰难。我们需要的是能一起抱团取暖、共同抵御危险的伙伴,而不是时刻需要提防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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