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德还在思考，红衣女子已顺势拿走了他手中的卷轴。他愣了一下，但没有阻止。
女子快速扫了一眼卷轴，眉头渐渐锁紧。她放下背后的乐器箱，啪嗒一声打开锁扣。
柯德向箱内望去，里面根本没有乐器，只有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精密仪器，还有若干零散的武器部件。
只见她双手熟练地动作起来，很快组装成一件仪器，又调整了一下顶端的金属探针。
女子将探针对准卷轴，仪器上的源石指示灯开始快速闪烁。
她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转动起上方一个旋钮，不一会儿，仪器中传出了断断续续的人声。
“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啊！阿戈尔示波器，能探测周围的异常信号，还能定位来源坐标……老师是这么说的。”
桑丘凑到柯德肩头，一双眼睛亮得发光，就像他那些见到了黄金的先祖们。
“队长，这里是斯卡蒂，已定位到新坐标，信息已发送。”
“已接收……坐标信号……位置复杂……”对面的回复夹杂着强烈的电流杂音。
斯卡蒂将示波器紧贴耳边，“队长，我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指定坐标……与歌雷蒂娅……会合。”
斯卡蒂抱起仪器，站起身。
“感谢几位的配合，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好。那些东西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我们本就是为征讨海嗣而来，如今目标近在眼前，岂有退缩之理？卡西米尔的骑士，从无懦夫！”
柯德说着，回头看向同伴。三人纷纷点头，眼神坚定，显然与他想法一致。
“这与勇气无关。恕我直言，你们现在……还远不具备与海嗣对抗的资本。”
几位骑士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怒意。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卡米尔骑士中的佼佼者，被如此直白地轻视，自然难以接受。
也许是察觉到众人神情的变化，斯卡蒂又补充道：“我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她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上那些粗壮的横梁，“你们也许不知道，那些就是海嗣的骨头。深海教徒用它们来筑造房屋，他们相信这样能让‘大群’听见自己的祈祷。”
四位骑士和桑丘闻言，连忙抬起头仔细分辨。如果不是斯卡蒂点破，他们一直都以为那些只是普通的石料。
以白色为底，表面间杂着浅灰色的纹路，乍看之下，与普通的大理石根本没什么两样。
“这些能是骨头啊？”罗斯不以为然，“是哪里的骨头？肋骨吗？这么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海嗣的肚子里？”
“别那么轻敌，教堂这么大的怪物，其实还是挺难对付的。
不过听玛恩纳叔叔说，他以前在萨尔贡的雨林里遇到过一只半山高的猩猩，最后他们还是合力把它打退了。
我们年轻一代，总不能输给老一辈吧？”
艾德加甩了甩胳膊，朝桑丘打了个手势，“你们的祖先不是和红龙打过吗？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一下？”
“具体怎么打的我不清楚，”桑丘答道，“但你觉得那条龙会比这教堂小吗？”
“那不正好吗？”艾德加笑了一声，“学会打大的，这小的不就好对付多了？”
几人还在谈笑风生，柯德却注意到那位自称斯卡蒂的女子眼中满是无奈。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原始人，热火朝天地争论着怎么把太阳塞进罐子里烧开水。
“那是指骨。”
斯卡蒂只吐出了四个字，教堂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柯德感觉自己额头上冒出了几滴汗，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铠甲内部都回荡着砰砰的声响。
他说不清楚，这是恐惧还是激动。
余光看去，其他几个人的笑容也都僵在脸上。
斯卡蒂重新背起乐器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堂。
“指骨？哦，搞了半天，我们原来是被抓在拳头里啊。”几分钟后，罗斯耸了耸肩，率先打破沉默。
“柯德先生……怎么说？”索拉的声音有些颤抖。
柯德与罗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和他同辈的刺客虽然刚才显露出一瞬的震惊，但此时已恢复如常，脸上挂着一副“随你便”的表情。
一旁，两位年轻的临光家族骑士也正注视着他。
柯德明白，对这些年轻骑士而言，有时只需要前辈一句肯定的表态，他们便能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
不过这场征途，本就是他一时兴起的想法。
对他自己来说，无论是独自驾船冲向一个浪头，还是在海啸中被拍个粉身碎骨，都无所谓。
但他没有理由将其他人也牵扯进来，陪着他像个傻子一样，被碾得粉碎。
“散了吧，各回各家。我宣布，这次征途到此结束。”柯德掏出钱袋，数出几枚源石，依次抛到同伴手中。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结束了，就现在。”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一时愣在原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柯德已转身走出教堂，利落地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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