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病危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摄政王府每个人的心头。林枫亲自守在病榻前,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部下脸色由青转黑,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御医们跪倒一片,束手无策,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药石的苦涩气味。
赵清雪红着眼眶,指挥下人不断更换冷水毛巾,试图为周霆物理降温,尽管知道这只是徒劳。她看着林枫紧绷如石雕的侧脸,心中痛楚难当。她深知周霆对林枫而言,不仅是下属,更是兄弟,是左膀右臂。
“王爷……”周霆忽然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眼皮艰难地颤动,似乎回光返照。
林枫立刻俯身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周霆,我在!你想说什么?”
周霆嘴唇翕动,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火……观星台……井……井宿……非……非唯一……钥在……在人……小心……身……身边……”
他的话尚未说完,猛地一阵剧烈咳嗽,乌黑的血块从口中涌出,眼神迅速涣散,最终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周霆!”林枫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紧紧攥住他已无生机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房间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赵清雪压抑的啜泣声和御医们惶恐的呼吸。
周霆,陨落了。
这位追随林枫从北疆到京城,历经无数血战,最终却倒在了阴暗毒计之下的悍将,永远闭上了眼睛。
林枫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眸深处,却仿佛有万年寒冰在凝结,又似有地狱业火在燃烧。他轻轻为周霆合上未瞑的双眼,用极其平静,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下令:
“厚葬周霆,以伯爵之礼。其子嗣,由王府抚养,袭其军职。”
“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下毒之人,把引发毒性之人,给本王揪出来!凡有嫌疑者,无论身份,一律拿下,严加审讯!”
命令被迅速执行。王府内外,乃至可能与周霆接触过的太医院、药房,都遭到了“星罗”冷酷而高效的清洗。很快,一个负责煎药的小厮承受不住压力,招认收了一个神秘人的重金,在药罐中偷偷加入了一味无色无味的药引,而这药引本身无毒,却能激发“相思引”的潜藏毒性。
顺着小厮提供的模糊线索追查,最终指向了一个早已被“鹰神教”渗透、伪装成普通药铺的据点。当“星罗”高手赶到时,据点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来不及销毁的、带有鹰身符号的杂物。
线索再次中断,但目标已然明确。
林枫没有在悲痛中沉沦太久。他知道,敌人正希望看到他方寸大乱。周霆用生命换来的只言片语,必须重视。
“火……观星台……井宿非唯一……钥在人……小心身边……”林枫在密室中,反复咀嚼着周霆的遗言。
“火,可能指代那场大火,也可能指代‘鹰身教’崇拜的邪神与火有关?井宿非唯一,意味着观星台的机关不止一处,或者开启‘钥’的方法不止井宿星图这一种?钥在人……难道‘钥’并非实物,而是指某个关键的人?小心身边……”林枫目光骤然锐利,周霆这是在警示他,内部有奸细!而且可能地位不低,能接近他身边!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他信任的核心圈层,竟然也被渗透了?
“苏小小。”林枫沉声道。
“卑职在。”苏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愧疚,周霆的死,她同样自责。
“周霆的警示,你都听到了。从现在起,‘星罗’内部启动最高级别的互相监察机制,尤其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能靠近本王的人,包括你在内,都要接受秘密审查。对外,一切照旧,但要更加警惕。”
“是!卑职明白!”苏小小凛然领命。她知道,这是必要的手段,哪怕过程痛苦。
“另外,重点排查所有与观星台、与星象、与西域有关联,且能接触到朝堂中枢的人员。周霆说‘钥在人’,这个人,必须找出来!”
“是!”
就在林枫全力追查内鬼和“人钥”之时,北疆的战报再次传来,这一次,是惊天噩耗!
大同镇外围最重要的屏障——镇虏堡,在被瓦剌军集中火炮猛攻数日后,城墙坍塌,守将力战殉国,全军覆没!瓦剌大军兵临大同城下,日夜猛攻!郭登率军死守,但城中粮草因之前被焚已显不足,军心浮动!而沈岳的援军,被也先派出的一支偏师死死拖在途中,进展缓慢!
宣府方向,马奎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法分兵救援。
大同危在旦夕!
一旦大同失守,宣府将成孤城,整个北方防线有崩溃之危!
朝野震动!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京城蔓延。要求追究责任、甚至暗中非议林枫战略决策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不敢明说,但那无形的压力几乎令人窒息。
“王爷,必须立刻增兵!否则大同必失!”兵部尚书李焕急得嘴角起泡。
“援军从何而来?”林枫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京营精锐已调走大半,各地卫所兵员调动迟缓,且战力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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