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钢铁洪流,在失去空中突击舰的火力压制与掩护,又遭到地面堡垒精准而狂暴的反击,以及那股源自大地的、令人费解的能量脉动干扰后,其严谨的进攻阵型终于出现了裂痕。如同精密齿轮卡入了沙砾,混乱如同瘟疫般在机械军团中蔓延。残存的单位开始执行战术撤退程序,相互掩护着,如同退潮般向西北方撤去,留下满地燃烧的残骸和闪烁的电火花。
灰烬堡垒上空,淡金色的灵能护盾依旧顽强地闪烁着,但光芒已明显黯淡,如同重伤巨兽疲惫的呼吸。护盾之下,围墙多处破损,硝烟弥漫,疲惫的防卫队员们拄着武器,难以置信地望着退却的敌人,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嘶哑的欢呼与呐喊。
然而,核心指挥层却无人能够真正放松。
夜莺几乎虚脱,靠在指挥塔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强行作为节点与“盖亚”意识沟通的桥梁,又引导了那磅礴却致命的大地脉动,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她怀中的“星火”光芒也略显暗淡,仿佛消耗过度。
“立刻评估损失!抢修防御工事!医疗队全力救治伤员!护盾维持最低功率,优先修复能量栅格!”山猫的声音虽然同样疲惫,却依旧稳定,一道道指令迅速下达。他深知,敌人只是暂时退却,远未失败。
他的目光随即投向天空。那支自称“锈带骑士”的杂牌飞行队,正在公司突击舰的残骸周围盘旋,如同秃鹫巡视着猎物。那艘庞大的突击舰一侧装甲被炸开数个骇人的大洞,冒着浓烟,歪斜着向远处迫降,显然失去了战斗力。
“联系他们。”山猫对通讯官说道,眼神锐利,“频率就用他们刚才使用的公共频道。语气保持警惕,但表达基本谢意。”
通讯很快接通,频道里传来嘈杂的引擎轰鸣和带着电流杂音的大笑。
“唷!地面的石头堡垒,还没碎掉嘛!”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老子是‘破锣’,‘锈带骑士’在这片儿遛弯儿的头儿。怎么样,咱这份‘见面礼’够意思吧?”
“感谢你们的及时援助,‘锈带骑士’。”山猫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是灰烬堡垒防卫指挥官,山猫。不知诸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何事?哈哈!”破锣的笑声更响了,“看不过眼那帮铁皮罐头欺负人呗!再说了,这片废土好不容易长出你们这么块硬骨头,要是就这么被啃碎了,多没意思?”
这话半真半假,显然不能尽信。
夜莺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通讯器前,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我是夜莺。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我们需要知道,你们为何会恰好在此时出现,以及……你们想要什么。”
频道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破锣也没想到堡垒的实际主导者听起来如此……年轻且虚弱?
“啧,‘夜莺’?名字倒挺好听。”破锣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一点,“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盯上这帮公司的铁棺材有段时间了。他们到处刮地皮,抢东西,碍着咱们做生意了。收到线报说他们大军出动要来碾你们,我们就想着来给他们屁股上来一下。至于想要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很简单。第一,咱们算是个临时同盟,一起给公司找不痛快。第二,你们这乌龟壳挺硬,尤其是最后那下子……有点意思。以后咱们可能需要个能修整、补充燃料的地方,当然,按规矩付‘租金’。”
他的话很直白,带着废土幸存者典型的现实与狡黠。合作抗敌,同时寻求利益。
山猫和夜莺交换了一个眼神。与这种亦正亦邪的流浪势力打交道,风险极大。但他们刚刚帮了关键一手,而且,多一个能在空中牵制公司的盟友,对堡垒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合作可以探讨。”夜莺缓缓说道,“但堡垒有堡垒的规矩。具体的细节,需要当面商议。如果你们信得过,可以派遣代表,乘坐小型飞行器,在堡垒指定区域降落。”
“当面谈?成!”破锣很爽快,“老子亲自来会会你们这些硬骨头!等着!”
通讯中断。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
“他们不可信。”疤脸首先表态,独眼中满是警惕,“‘锈带骑士’名声不好,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
“但他们刚刚救了我们。”老狼沉吟道,“而且,他们熟悉公司的动向,有我们缺乏的机动性和空中力量。在彻底撕破脸前,维持表面关系,获取情报,利大于弊。”
“关键是平衡。”夜莺总结道,她感受着地底那片重新陷入死寂的冰冷,心中沉重,“节点为了这次干预,付出了巨大代价,短期内无法再提供帮助。我们需要时间恢复,需要喘息。‘锈带骑士’的出现,无论其目的如何,确实为我们争取到了这个时间窗口。”
她看向山猫:“谈判由你主导,我和疤脸在场。展示我们的力量和决心,但也让他们看到合作的价值。底线是,堡垒的独立性和主导权不容侵犯,核心技术不能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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