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灰烬堡垒的辐射范围,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而陌生。连续两天的行军,“探针”小队沿着预先规划的、尽量避开已知危险区域的路线沉默而迅速地前进。脚下是变异荒草与破碎沥青混合的地面,远处是连绵的、被风蚀成怪异形状的丘陵残骸。天空永远是铅灰色,只有偶尔在云层缝隙中透出的黯淡天光,提醒着人们太阳的存在。
山猫走在队伍最前,他的感官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扫描着四周的环境。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经过改进的便携式信号探测器,屏幕上的波形大部分时间保持着荒原特有的背景噪音,只有偶尔掠过的一些微弱、规律的脉冲,那是旧时代残留的自动化设备在废墟深处垂死的呢喃。
夜莺紧随其后,她的念动力如同无形的触须,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轻柔地扩散。这并非主动的探查,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感应,捕捉着环境中任何异常的能量流动或生命气息。她能“听”到地下虫豸的窸窣,能“感觉”到远处变异秃鹫盘旋时搅动的气流,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某些岩石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放射性衰变。这种感知能力在林风的意念滋养下,正变得愈发敏锐。
铁拳如同坚实的后盾,走在队伍末尾,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后方和侧翼。他背负着小队最重的火力装备,沉默寡言,但每一次短暂的停歇,他都会迅速检查武器状态,确保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老狼,那位资深猎手,则像幽灵一样在队伍周围游弋,他的脚步轻盈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观察着地面的痕迹、植被的倒伏、空气中残留的气味,解读着这片土地无声的语言。是他首先发现了大型变异兽活动的踪迹,并成功带领队伍绕开了一片潜藏着危险共生藤蔓的洼地。
年轻的技术员“螺丝”则对沿途遇到的任何旧时代机械残骸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会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快速检测金属成分,记录下还有可能回收利用的零件型号,偶尔还会对着某个奇特的机械结构低声嘀咕,试图还原其工作原理。
第三天下午,地貌开始发生显着变化。原本只是零散的废墟逐渐变得密集,巨大的、锈蚀的金属骨架从地面刺出,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息,即使隔着防护面罩也能隐约闻到。地面变得坚硬,覆盖着一层红褐色的氧化铁粉尘。
他们抵达了锈蚀峡谷的边缘。
站在一处相对较高的断崖上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峡谷,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被强行撕裂并遗弃的工业伤口。峡谷两侧是陡峭的、由扭曲金属和混凝土构成的“崖壁”,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如同枯萎的藤蔓般垂落或横亘其间。峡谷底部深不见底,被浓稠的、泛着诡异油彩色泽的雾气所笼罩,只能隐约看到更多庞大机械的阴影轮廓。
“信号背景噪音显着增强。”山猫盯着探测器的屏幕,眉头紧锁,“有多种能量残留,非常混乱……而且,有强烈的辐射读数,主要集中在谷底。我们需要小心。”
探测器屏幕上,代表未知“观察者”信号的那个特殊标记,依旧沉寂。仿佛对方在留下坐标信息后,就彻底切断了联系,只是在目的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坐标点位于峡谷中段,偏东侧崖壁的某个位置。”夜莺对照着地图和定位仪,“我们需要找到下去的路。”
老狼仔细观察了崖壁的结构,指向一侧:“那边,有旧时代运输带和检修梯的残骸,虽然锈蚀严重,但结构看起来相对完整,可能是最可行的路径。”
小队小心翼翼地沿着崖壁移动,脚下的金属板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无处不在的铁锈如同干涸的血痂,剥落时扬起红色的尘雾。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风声穿过管道空洞时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哀叹。
在靠近老狼所指的路径时,夜莺的念动力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探测器上显示的混乱背景,它更加……有序,更加内敛,仿佛某种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东西,刚刚被他们的靠近所扰动。
“等等。”夜莺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她闭上眼睛,全力感知那丝波动。“这里有东西……不是机械,也不是纯粹的生物……很奇怪。”
顺着那微弱的指引,他们在锈蚀的检修平台下方,一个被坍塌的金属板半掩着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半人高的、流线型的金属装置,表面覆盖着一层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暗红色自适应伪装涂层,如果不是夜莺的感知,仅凭肉眼极难发现。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活动的部件,也没有明显的能量源特征,像一块普通的巨石。
但山猫的探测器在靠近它时,屏幕上的波形瞬间变得活跃起来,虽然强度依旧很低,但那种独特的、带有生物性低鸣背景的编码特征,与之前“观察者”发出的信号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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