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维护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潮湿和铁锈气味，唯一的光源是老烟斗手中那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旧时代荧光棒。通道狭窄而曲折，显然早已被遗忘，只有偶尔出现的、被暴力破开的栅栏，显示着并非只有他们走过这条路。
铁砧的伤势在老烟斗提供的应急止血粉和抗生素作用下暂时稳定，但失血和疼痛让他脸色苍白，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夜莺和山猫身上。行进速度缓慢。
“这通道通到哪里？”夜莺低声问，警惕地注意着前后方的动静。
“裂谷另一头，靠近‘锈河’的一条支流。”老烟斗喘着气回答，“那里有个我们商队知道的隐蔽登陆点。只要到了河边，就有办法送你们离开这片区域。”
“那些‘清道夫’和……天上的眼睛，会不会跟上来？”
“通道错综复杂，他们一时半会儿摸不清。至于天上那东西……”老烟斗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忌惮，“它好像对地下没什么兴趣，至少目前是。但我们得尽快。”
一路无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在通道中回荡。夜莺能感觉到怀中“星火”密匙持续的温热，以及地脉深处林风印记传来的、如同灯塔般稳定的指引感。这让她在绝对的黑暗中，依然能保持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水流声和一丝带着腥味的凉风。通道尽头是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洞口，外面是灰蒙蒙的天光，以及一条浑浊不堪、漂浮着各种垃圾的狭窄河流。
河边，果然系着一条看起来破旧但结构坚固的平底船，船上盖着伪装网。
“上船。”老烟斗招呼着，和山猫一起将铁砧搀扶上船。夜莺最后一个登船，目光扫过河岸两侧，确认没有埋伏。
小船悄然离岸，顺着浑浊的水流，向着下游缓缓漂去。
“现在，可以履行承诺了吗？”老烟斗坐在船头，看向夜莺，“灰烬堡垒，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大家伙’，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夜莺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能透露的信息选择性告知：堡垒遭遇了源自旧时代的、具有高度危险性的“意识种子”污染，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将其摧毁，但也因此引来了“方舟”的关注。她隐去了林风、灵栖谷以及“星火”密匙的具体细节，只强调“方舟”的监护性质和他们寻求技术自主的意图。
老烟斗听得十分仔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意识种子……方舟监护……技术依赖……果然和我们的猜测差不多。”他喃喃道，“‘公司’也在找类似的东西，他们称之为‘创世遗物’。看来，旧世界的疯子们留下的烂摊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你们对‘公司’了解多少？”夜莺追问。
“不多，但足够警惕。”老烟斗摇头，“他们行事隐秘，手段狠辣，渗透力极强。很多地方的冲突和资源争夺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似乎掌握着一些不同于‘方舟’的旧时代技术路线，更偏向于……生物改造和神经控制。你们被他们盯上，绝不是好事。”
小船在沉默中前行，两岸是荒芜的、被污染的土地。几个小时后，在一个相对隐蔽的河湾，老烟斗示意靠岸。
“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沿着这条被标记的小路往西走，大约两天就能回到你们堡垒的势力范围。”老烟斗递给夜莺一张粗糙的兽皮地图，上面用炭笔画出了路线和一些危险的标记点。“记住我们的交易。保持联系。‘鸢尾花号’会是你们对抗巨兽时，一个可靠的……潜在外援。”
夜莺郑重地接过地图，点了点头。
没有更多告别，老烟斗撑着小船，很快消失在浑浊的河道拐弯处。
夜莺三人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地图指示，踏上了归途。铁砧的状况需要尽快回到堡垒进行妥善治疗。
两天后，当灰烬堡垒那熟悉的、布满修补痕迹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三人都松了口气。
——
堡垒内部，气氛却并不轻松。
夜莺离开的这几天，“方舟”的第二批技术援助已经送达，包括一套小型自动化水培农场设备和一批高效的建筑材料。生存条件进一步改善，但疤脸的眉头却锁得更紧。
“他们送来的水培农场，控制系统完全黑箱，我们的人根本看不懂，更别说维护了。那些建筑材料性能是好，但搭配使用的粘合剂，只有他们提供的配方才能生效。”疤脸对返回的夜莺抱怨道，“这根本不是援助，这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缰绳！越来越紧！”
夜莺将裂谷之行的经历、关于“公司”的警告、以及与“鸢尾花号”达成的初步合作意向，详细告知了疤脸。
“又一个藏在暗处的‘公司’？”疤脸感觉头更大了，“这废土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我们必须加快步伐。”夜莺语气坚决，“‘方舟’的技术依赖必须打破，‘鸢尾花号’这条线要维持，同时要警惕‘公司’的渗透。凯拉芯片里的基础工业知识，必须立刻组织人手学习、试验。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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