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红色粘液再次包裹全身,在绝对黑暗与失重中滑行。这一次,时间似乎更加漫长,通道内不时传来令人不安的金属扭曲声和剧烈的震动,仿佛这条古老的“深红通道”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每一次震动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会在无尽的黑暗中撞上坍塌的岩壁,或者被永远埋葬在地底。
就在绝望感再次蔓延时,速度骤然减缓。前方的黑暗尽头,出现的不再是柔和的红光,而是刺眼的、冰冷的白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狂风呼啸声!
噗!噗!噗!
人们如同被废弃的货物般,从一个位于陡峭冰壁上的、半坍塌的金属管道口被喷射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厚厚的、冰冷的积雪之中!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肺叶,带着冰碴和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巨大的、覆盖着万年冰雪的山脉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四周,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暴风雪正在酝酿。
这里的气温低得可怕,远超地下的阴冷。那些从相对温暖地带来的、单薄的衣物瞬间被冻透,许多人刚爬起来就忍不住剧烈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快!活动起来!不能停下!会冻死的!”玛拉第一个从雪地里爬起,声音在狂风中几乎被撕碎,她大声呼喊着,用力拉扯着几乎被冻僵的同伴。
林风将灰鼠紧紧裹在自己相对厚实的外套里,环顾四周。他们的出口位于一道巨大冰裂谷的陡峭侧壁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蓝冰川,上方是狂风呼啸的冰原。那条将他们送来的“深红通道”管道,已经严重扭曲变形,冒着丝丝白烟,显然已经彻底报废。
他们被困在了这片寒冷的绝地。
“检查伤亡!清点物资!”林风顶着寒风大吼。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在刚才高速而粗暴的“ ejection (弹射)”中,又有几人重伤,甚至有一名体弱的老人没能扛过剧烈的温差变化和撞击,永远闭上了眼睛。剩余的物资在混乱中也丢失了大半,食物、药品、燃料都所剩无几。
“必须立刻找到避风的地方!否则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玛拉看着铅灰色的天空,经验老道地判断,“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可是,哪里才有避难所?举目四望,除了冰雪和岩石,空无一物。
“灰鼠……能感觉到什么吗?”林风只能再次将希望寄托在少年身上。
灰鼠从厚外套里探出苍白的小脸,睫毛上瞬间结满了冰霜。他努力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在雪地的反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伸出手指,似乎想感知什么,但刺骨的寒冷让他的能力也变得迟钝。
“……好冷……能量……很稀薄……”他艰难地说,“……下面……冰下面……好像有……很大的……空洞……但……很远……也很……危险……”
冰下空洞?或许是冰川融水侵蚀形成的洞穴?那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能确定方位吗?”
灰鼠指向裂谷下方,靠近冰川底部的一个方向。
没有其他选择。队伍开始沿着陡峭的冰壁,艰难地向下降。他们用仅剩的工具和武器凿出落脚点,用绳索互相牵引,每一步都惊险万分。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试图将他们推入深渊。
暴风雪如期而至。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卷成白色的怒涛,能见度瞬间降至几乎为零。寒冷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透衣物,扎进骨头里。不断有人失足滑倒,幸而被绳索拉住。哭声和祈祷声被狂风撕碎。
历经千辛万苦,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们终于抵达了灰鼠感知到的区域。这里位于裂谷底部,靠近冰川的根部,巨大的冰层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
“入口在哪里?”人们焦急地四处敲打摸索。
灰鼠将手贴在一块看似平整的冰壁上,闭上了眼睛,周身那微弱的金光再次亮起,试图与冰层下的能量产生共鸣。
“……这里……后面……是空的……”他指着一处冰壁。
战士们立刻用最后的力量,用一切能找到的工具疯狂凿击那处冰壁。
冰屑纷飞。很快,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黑黢黢的洞口被凿了出来!一股比外面更加冰冷、但却相对稳定的空气从中涌出!
有希望!
人们争先恐后地爬入洞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冰洞,显然是自然形成,地面相对平整,虽然依旧寒冷,但彻底隔绝了外面的狂风和暴雪。劫后余生的庆幸让许多人瘫倒在地,几乎虚脱。
林风和玛拉最后进入。玛拉仔细检查着冰洞的结构,松了口气:“结构还算稳定,暂时安全了。但这里不能久留,太冷了,我们需要热量。”
他们收集了洞内一些干燥的苔藓和少量幸运找到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枯骨,用最后一点燃料引燃了一堆微弱的篝火。人们围拢在火堆旁,贪婪地汲取着那微不足道的温暖,分享着所剩无几的食物。
气氛沉默而压抑。损失惨重,前途未卜,绝望如同洞外的严寒,侵蚀着每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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