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粘稠液体包裹着身体,在完全失重的状态下高速滑行,仿佛坠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温暖而诡异的血管。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液体流动的嗡鸣,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视觉也被一片朦胧的红光所充斥。这种完全失去控制的体验,比面对枪林弹雨更令人心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速度开始明显减缓。包裹身体的液体变得稀薄,前方的红光尽头出现了一个不断扩大的光斑。
噗通!噗通!
人们如同被吐出般,一个接一个地摔落在一个充满弹性的、湿润的网状物上。网状物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随即自动松开,将他们 gently 放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林风挣扎着爬起身,甩掉头上残留的红色粘液,迅速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壁上布满了发出微弱磷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空气潮湿,带着浓重的泥土和硫磺味。他们摔落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由某种生物纤维编织成的“接收网”,网的中心连接着他们滑出的那个管道出口,此刻正在缓缓闭合。
溶洞内并非空无一人。十几个穿着混杂着兽皮、旧纪元织物和粗糙金属装甲的人,正手持各种简陋但实用的武器,警惕地围着他们。这些人的眼神锐利,带着废土幸存者特有的坚韧和审视,但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敌意。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女人走上前。她身材高瘦,脸上有一道深刻的疤痕,但眼神明亮而冷静。她手里拿着一个还在滋滋作响的旧通讯器——正是刚才与林风通话的那一个。
“看来‘深红通道’还没完全老化。”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遗光”众人,特别是在灰鼠和林风身上停留了片刻,“我是玛拉,‘自由之风’目前的负责人。欢迎来到……暂时的避难所。”
“感谢你们的指引。”林风喘息着点头致意,“我是林风。这些都是我的人。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塔’的军队……”
“像被捅了马蜂窝。”玛拉言简意赅,“你们扔出去的那个东西(指信标)好像很重要,他们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去搜索那片区域了,暂时还没大规模搜索到我们这边。但外围哨兵报告,他们的侦察单位正在靠近,封锁线正在形成。”
信标暂时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文明的遗产。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林风沉声道。
“同意。”玛拉点头,“这里只是临时落脚点,并不安全。跟我们回前哨站,那里更隐蔽,也有基础的防御。”
没有更多寒暄,生存是唯一的目标。在“自由之风”成员的带领下,队伍迅速离开溶洞,进入另一条更加隐蔽和复杂的天然隧道网络。这些隧道显然被“自由之风”经营多年,布置了简单的陷阱和预警装置。
大约行进了半小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人声。隧道尽头,是一个被巨大岩缝和伪装网巧妙遮蔽的入口。进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自由之风”前哨站并非想象中简陋的营地,而是一个建立在巨大地下空腔中的、颇具规模的聚落。空腔岩壁上开凿出了层层叠叠的洞穴作为居所,中央的空地上搭建着棚屋、锻炉、简陋的水培农场,甚至还有一个利用地下热源发电的小型电站。孩子们在空地上奔跑玩耍,女人们在忙碌,男人们则在擦拭武器或执勤。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虽然艰苦,却透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看到玛拉带着一群陌生的、狼狈不堪的人回来,聚落里的人纷纷投来好奇和警惕的目光。
“给他们安排住处,分发食物和清水,治疗伤员。”玛拉对副手吩咐道,随即对林风说,“跟我来,我们需要谈谈。”
林风让黑蛛和夜枭安顿队伍,自己带着灰鼠,跟着玛拉走向空腔边缘一个较大的、似乎是议事厅的洞穴。
洞穴内陈设简单,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铺着一张手工绘制的、标注着附近区域地形和危险区域的地图。
“坐。”玛拉指了指石凳,目光再次落在灰鼠身上,“这孩子……不一般。还有你们,能从‘塔’的围剿和‘彼岸’的自毁中逃出来,绝非普通幸存者。你们到底是谁?‘塔’为什么紧追着你们不放?”
林风略一沉吟,决定部分坦诚。他们需要盟友,而隐瞒可能带来误解。
“我们来自一个叫‘磐石’的避难所,致力于联合幸存者,对抗‘塔’的压迫。‘塔’追捕我们,是因为我们手中曾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威胁。”他省略了钥匙和“守望者”遗产的具体细节,“至于灰鼠……他有些特殊的能力,能感知能量和环境,帮我们躲过了很多危险。”
玛拉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但她没有继续深究,只是点了点头:“特殊的能力……这年头,能活下来的,谁没点特别之处。”她话锋一转,“你们说‘彼岸’自毁了?到底怎么回事?那里……曾经是我们这些荒野游民传说中的希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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