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带着太医查验的消息赶回乾清宫,躬身回禀:“回皇上,张院首已验明,锁链上所浸,乃是莪术药汁。”
玄烨眉峰微挑:“哦?浸此物作甚?于小儿有益?”
“太医说了,莪术于小儿,确有消食化积之效,然于产妇...”梁九功额角沁出冷汗,“于产妇而言,却是行气破血之物!”
“放肆!” 玄烨勃然变色,抓起手边茶盏狠狠掷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梁九功浑身剧震,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袖中手指掐进掌心,抖如筛糠。
“梁九功!”
“奴、奴才在!”
“给朕查!” 玄烨的声音淬着冰,“查!查个水落石出!”
“嗻!奴才遵旨!” 梁九功连滚带爬地向外扑去,踉跄间左脚直绊右脚,狼狈不堪。
玄烨在殿内焦灼踱步,猛地顿足,厉声喝道:“魏珠!滚进来!”
魏珠早已觉出今日事态有异,闻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抢进殿中,扑跪在地:“奴才在!”
“去!把张氏给朕带来!”玄烨脚步未停,又冷声补了一句,“朕在后殿见她。”
张桂姐正跪在乾清宫广场的灵棚前,闻听圣上传召,心头一紧,忙随魏珠入殿。抬眼不见御驾,却见魏珠引着她径向后殿去,一丝隐秘的念头悄然滋生,莫非皇后新丧,皇上竟要在此时...幸她?
魏珠将张桂姐引入后殿。玄烨正背对门口,临窗而立,窗外晴空刺眼。
“皇上,张格格带到了。”
“嗯,”玄烨并未回头,只冷冷道,“下去,门外候着。”
张桂姐见玄烨屏退左右,独留她一人,心头那点隐秘的期待瞬间化作窃喜。自产后,皇上对她多有冷落,此刻召见,莫非是念及她曾是御前承幸的旧人,旧情复燃?
她刻意扭动柳腰,摆出个袅娜的姿态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起身时,脖颈更是微微向前探出,罗裳领口不经意滑落寸许,露出一痕欺霜赛雪的肌肤。
玄烨将她这番做派尽收眼底,眸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唇边扯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皇后梓宫尚在外头停着,你这般搔首弄姿,是做给谁看?”
张桂姐闻言,脸上血色霎时褪尽,却强自仰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皇后娘娘仙逝,臣妾亦是痛彻骨髓。只是不忍见皇上终日伤怀,若能稍解圣心万一,臣妾纵万死亦甘。”
玄烨眸光如刃,冷冷刺来:“皇后孕期,朕见你侍奉左右,尚以为是个知礼的。如今看来,当真打的一副好算盘!”
“皇上明鉴!”张桂姐膝行半步,声音发颤,“臣妾待皇后娘娘忠心耿耿!那金锁...那金锁是臣妾耗尽多年体己,倾囊所铸,只为献阿哥一份心意啊!”
“金锁?”玄烨唇边逸出一声冰寒的嗤笑,“你还敢提金锁?那锁链上浸的药汁,又是何物?!”
“药、药汁?”张桂姐猛然抬头,眼中是真切的错愕与茫然,“什么药汁?臣妾不知!”
“还敢狡赖!”玄烨一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乱颤,“太医院明明白白验出!那金锁链子浸了药!说!你是如何下的手?”
“臣妾冤枉!臣妾不曾做过!”张桂姐伏地哀泣。
“不曾?”玄烨俯视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那你说,自你手至阿哥身,此锁,还有何人经手?”
张桂姐被这冰冷彻骨的目光钉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冻僵了。她徒劳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皇上不是在问她是否经手,而是在逼她指认同谋!可、可那锁、那锁…
“臣、臣妾...”她脑中一片混沌,搜肠刮肚只想撇清,“那锁是臣妾托内务府熟识的银匠精心打造,从画样子到熔金、浇铸、抛光都是他一手经办!臣妾、臣妾只最后瞧了一眼成品,瞧着那‘长命百岁’的吉祥纹样刻得端正,便、便欢喜地献给了小阿哥啊!皇上明鉴,臣妾冤枉!臣妾当真不知什么药汁!定是、定是那银匠!或是、或是经手的内务府奴才存了歹心!”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将责任向外推。
“呵!”玄烨唇边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与厌恶,“托内务府银匠?耗尽多年体己?”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后殿,“魏珠!滚进来!”
殿门应声而开,魏珠几乎是贴着地面溜进来,头也不敢抬:“奴才在!”
“梁九功可回来了?”
“回万岁爷,刚回宫,候着您传召。”
“让他滚进来!”那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裂。
梁九功一入殿,礼未及行,玄烨冰刃般的声音已劈面而至:“把你查到的,给她听听!”
“嗻!”梁九功飞快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张桂姐,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诛心:“回万岁爷,奴才遵旨彻查内务府记档并提审银作局掌案。张格格确于上月二十,托银作局匠人张德海打制赤金长命锁一副,工料银二十两整,分文不欠,当日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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