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章：无声的惊雷
电话那头的沉默，沉重得仿佛能凝结空气。江淮甚至可以想象月夜绫此刻的表情——那惯常的从容和玩味定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蝼蚁噬咬到痛处的冰冷杀意。他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踱步。
终于，月夜绫的声音传来，像是从极寒冰渊中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江淮……我倒是小瞧了你的……狗胆。”
没有否认，没有狡辩。这本身就是一种确认。
江淮心中稍定，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他继续保持冷静的语调，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的胆子，取决于我需要保护什么。月夜老师，你应该很清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烂命一条，没什么可失去的。但你月夜家……输得起吗？”
他刻意停顿，让对方消化这句话的分量，然后才继续抛出条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隅角’咖啡馆，恢复原状，所有骚扰立刻停止，租金按原合同执行。”
“第二，关于我、苏玖玖学姐、林芷，以及所有相关的人，一切‘特殊关注’和‘额外照顾’，到此为止。”
“第三，我需要一个保证，一个你月夜绫亲口的、并且我能相信的保证，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他没有提具体如何保证，也没有立刻要求对方承诺。他知道，逼得太紧，可能会让这头被激怒的母兽彻底撕破脸。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冷笑。
“你在跟我谈条件？用你偷来的、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我知道它足够‘重’就行。”江淮毫不退缩，“重到可以让你的家族项目搁浅，重到可以引来你无法承受的调查。月夜老师，我们是互相投鼠忌器，不是吗？你不想赌我敢不敢把东西扔出去，而我……也不想真的走到那一步。”
他这是在给对方台阶，也是在划定底线。他展示了獠牙，但也表达了“不想同归于尽”的意愿。
长时间的沉默再次降临。江淮能听到电话那头细微的、指甲敲击硬物的声音，显示着月夜绫内心的激烈权衡。
几分钟后，月夜绫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杀意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压抑的、事务性的口吻：
“咖啡馆的事情，会解决。”
“至于其他的……我可以暂时‘忽略’你们的存在。”
“但保证？”她嗤笑一声，“江淮，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口头保证。尤其是……来自你口中的‘深海’的保证。”
她没有完全答应，但做出了实质性的让步，并且默认了“互相忌惮”的局面。
“这就够了，暂时。”江淮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我希望很快能看到‘隅角’恢复正常营业。至于那个‘礼物’……它会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我安全，它就会一直沉默。”
他没有说东西在自己手上，也没有说在哪里，保持神秘和不确定性，本身就是一种防护。
“你最好祈祷，它永远沉默下去。”月夜绫最后丢下一句充满威胁，却又无可奈何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
江淮放下手机，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虚脱般地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他知道，这远不是结束。月夜绫的妥协是暂时的、被迫的。她就像一条被打中七寸的毒蛇，暂时缩回了毒牙，但绝不会放弃报复。她一定会用更隐蔽、更狡猾的方式，来找回场子，并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销毁那个金属箱。
他必须尽快打开箱子，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并将其复制、备份，分散存放，才能真正拥有谈判的资本。
他立刻联系了莉莉丝，告知了与月夜绫通话的结果和急需开锁的诉求。
莉莉丝：“干得不错，比我想象的更有胆色。开锁地点我重新安排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今晚午夜，会有人去旅馆接你。记住，只带箱子。”
午夜时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准时停在了小旅馆后门。车窗降下，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对上了暗号后，示意江淮上车。
车子在城市的夜色中穿行，绕了无数个圈子，最终驶入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仓库的地方。里面别有洞天，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仪器和设备。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看不清年纪的男人等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对江淮伸出手。
江淮将金属箱递了过去。
那男人将箱子放在一个特制的操作台上，用各种仪器扫描、探测，然后开始用一套极其复杂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对付那个密码锁。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工具与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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