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祖残魂的意志,在那句诛心之言下彻底沉沦,几近溃散。
业力之海的深处,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那团代表着凤族骄傲的魂火,已然黯淡到几乎不可见,只剩下一缕微弱的烛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目光,所有那源自杨辰的、不带半分温度的意志,都在这一瞬间,转移了。
它们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那片亘古死寂的黑暗中,最后一股尚在顽抗的意志之上。
始麒麟。
那座厚重如太古神山,承载着洪荒大地无尽功德的意志,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压。
这股压力,并非来自于外部的攻击。
它源自于内部。
源自于他自身意志的根基,正在被杨辰那漠然的注视,一寸寸地瓦解。
祖龙那个蠢货,只知霸道,被三言两语就逼疯了。凤祖那个疯婆子,把高傲当饭吃,结果呢?还不是乖乖献出本源。他们都错了。唯有我,懂得权衡,懂得利弊。
祖龙的霸道,碎了。
凤祖的高傲,折了。
现在,轮到他的智慧与算计。
他不像祖龙那般迷信暴力,也不像凤祖那般将尊严视作一切。始麒麟,作为曾经行走于洪荒大地,播撒祥瑞,调和阴阳的瑞兽之祖,他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权衡与谋略。
他相信,万事万物,皆有其价。
一切纷争,皆可谈判。
这是他赖以与龙凤二族争锋,并立于天地主角之位的根本。
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智慧,却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
他能清晰地“看”到,杨辰的意志之中,那条刚刚被薅光了羊毛的祖龙残魂,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能“闻”到,那团新生的涅盘之火,在杨辰的真灵中散发出的,何等磅礴浩瀚的生命气息。
这个怪物,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将他两个老对手的本源,化为己用。
再等下去,自己面对的,将是一个融合了龙之伟力,凤之不死,更加无法无天的终极怪物。
不能再等了。
一股沉稳、厚重,带着大地般包容万物气息的神念,艰难地从那如山脉般的意志中传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对,就是这样。晓之以理,动之以利。让他明白,与我为敌,不如与我为友。我麒麟一族的功德,足以让他摆脱部分业力,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只要他有一丝理智,就会选择合作。这才是解决问题的上上之策。
“道友。”
始麒麟的声音,不似祖龙的咆哮,也无凤祖的尖利,它浑厚,且带着一种天然的信服力,仿佛在阐述着天地间的至理。
“我麒麟一族,自诞生之初,便掌管洪荒大地,梳理地脉,镇压煞气,身负无量功德。”
“你我之间的因果,并非死结。”
“你若与我族为善,以我族承载的大地功德,为你洗刷部分业力,并非难事。将来,我族重现洪荒,必有厚报。此乃两全之策,于你,于我,于整个洪荒,皆有益处。”
“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将事情做绝?”
他的话语,合情合理,充满了诱惑。
这是他身为智者的最后一次尝试,他试图将这场赤裸裸的敲诈,重新拉回到“谈判”的桌面上来。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杨辰的意念,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在业力之海中轰然炸响。
画饼?画到了我头上?可笑。还什么两全之策,于洪荒有益。说得真好听。可惜,我只在乎我有没有益。你的功德,是你的筹码。而我的拳头,是我的道理。看看是你的筹码硬,还是我的道理大。
“功德?厚报?”
“别跟我画饼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轻蔑。
“我这个人,从来只相信拿到手里的东西。”
“你看看,人家凤凰,就比你上道多了。”
杨辰的意念微微一动。
轰!
一股蛮横霸道到极致,足以压塌万古青天的祖龙之力,与另一股焚灭万物又孕育新生的涅盘神火气息,同时从他的真灵之中爆发出来!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到极点的力量,并未互相冲突。
它们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柄悬在始麒麟意志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意念,紧随而至。
光说不练假把式。就让你这自作聪明的老家伙,亲眼看看,什么叫实力。什么叫‘拿到手里的好处’。你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我要的不是你的臣服,我要的是你的绝望。
“怎么?”
“你是想让我亲自‘登门拜访’,跟你好好聊一聊,什么才叫‘拿到手里的好处’吗?”
那一瞬间,始麒麟所有关于“智慧”、“权衡”、“谈判”的念头,被这两股力量彻底碾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怎么敢……他竟然将祖龙和凤祖的本源融合得如此完美!这不是威胁,这是展示!他在告诉我,他不需要我的功德,他可以直接从我们身上‘拿’!我的智慧……我的算计……在他这绝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算什么?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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