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映着密报上的焦痕,那块从弘皙府废墟里找出的蜘蛛纹木牌,被盛在白瓷盘里,焦黑的纹路像凝固的血痂,透着令人不安的阴翳。雍正帝指尖按在密报上“佝偻老妪”四字,声音冷得像殿外的春寒:“‘蛛母’不在西南坐镇,反倒潜回京城搅局,是觉得弘皙这枚废棋还有用,还是想声东击西,分散朕的注意力?”
明玉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的绢帕不自觉攥紧,指尖触到帕角绣的莲花,才稍稍稳住心神。“皇上,这绝非声东击西那么简单。”她目光落在木牌上,灵泉之力在体内微微流转,竟隐约感应到一丝熟悉的污秽气息,“弘皙虽被圈禁,却是废太子之子,身份敏感。‘蛛母’若能借他之名兴风作浪,或用邪术蛊惑他,便能在宗室中制造混乱,动摇京中根基——这比在西南打几场硬仗,更能牵制朝廷。”
雍正帝抬眸,眼中闪过赞许:“玉儿说得在理。传令下去,粘杆处加派三倍人手监控弘皙府,所有往来人员逐一排查;胤禟、胤?即刻彻查京中与苗疆、江南有牵连的商号、道观,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角落,绝不能让‘影蛛族’的人藏着!”
京中的排查悄无声息地展开,像一张细密的网,悄然覆盖在繁华的街巷之下。粘杆处的暗卫乔装成挑夫、货郎,穿梭在茶楼酒肆间,目光锐利地捕捉着任何异常;胤禟的商队则借着送货的名义,摸清了城西几处偏僻商号的底细,发现有两家铺子明着卖茶叶,暗里却在囤积苗疆特产的草药——正是“净世莲华”心法中提及的、易被邪术利用的“迷心草”。
朝堂之上,雍正帝借西南战事为由,召集群臣议事,话里话外强调“正心辟邪”,命礼部颁行简化版的“净世莲华”清心口诀,令宗室子弟与京官每日修习,既稳固人心,也暗中筛查是否有被邪术影响者。满朝文武皆俯首应承,无人敢有异议——新帝登基多年,雷霆手段早已立住威严,此刻更无人愿在“邪祟”之事上惹祸上身。
后宫之中,却是一派平和景象。明玉提着食盒往永和宫去,食盒里是刚炖好的冰糖银耳羹,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德妃正坐在廊下晒暖,见她来,立刻招手让她近身,枯瘦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带着熟悉的暖意:“玉儿,这几日听苏培盛说,京里不太平?你可千万别让孩子们去偏僻地方,宫里的宫人也得再筛一遍,别混进不干净的人。”
明玉笑着将羹汤盛给她,银勺舀起时,银耳在瓷碗里晃出细碎的光:“母妃放心,皇上已安排妥当了。您看,晖儿昨日还跟臣妾说,要把清心口诀教给弟弟妹妹,说能‘驱邪避灾’呢。”她刻意放轻语气,指尖轻轻拍了拍德妃的手背,“您如今只需好好养着,等西南战事平了,咱们还能一起去御花园看牡丹。”
德妃看着她眼底的笃定,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舀了一勺羹汤,温声道:“有你在,哀家便安心。当年先帝选你做老四的福晋,果然没看错人。”
御花园的春日来得正好,海棠开得满枝满桠,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层碎雪。明玉站在紫藤花架下,看着不远处的孩子们——弘晖穿着月白长衫,坐在石亭里,手里拿着《孙子兵法》,正给弘昉讲“不战而屈人之兵”,少年的声音沉稳,眉眼间已见康熙当年的锐利;昭华提着绣花篮,蹲在花丛边,小心翼翼地摘着花瓣,准备给德妃做香包,侧脸的柔和像极了孝懿仁皇后的画像;昭瑜则拉着昭玥的手,在草地上追蝴蝶,昭玥的笑声像碎银落在草地上,小裙子上的莲花绣纹随着跑动轻轻晃动。
明玉的指尖泛起一丝清浅的暖意,那是灵泉之力在无声流转——她悄悄将一缕温润气息融入风中,拂过孩子们的发梢,既能滋养他们的身心,也能在无形中驱散可能潜藏的邪祟。这份力量她从不轻易动用,却在这暗涌四伏的日子里,成了守护家人的隐秘屏障。
“娘娘。”富察·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着藏青朝服,袖口沾了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外查案回来,“京西的‘慈云观’有异常,观里的主持近日常与一个江南来的药商接触,那药商的货船里,查出了少量‘迷心草’的干品。”
明玉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慈云观’?那地方偏僻,香火不盛,倒真是藏人的好地方。哥哥查访时,可有发现蜘蛛标记或可疑老妪的踪迹?”
“暂时没有,但观后有个废弃的地窖,常年锁着,隐约能闻到草药的腥气。”富察·明轩压低声音,“臣已让暗卫盯着,只待皇上下令,便可突袭。”
明玉点头,心中已有计较:“此事需谨慎,别打草惊蛇。等西南那边有消息,咱们再京畿联动,一举端了这窝点。”
夜色渐深,雍正帝处理完奏折,脚步轻缓地走进明玉的寝宫。宫人们早已退下,只有一盏长明灯亮着,明玉正坐在妆台前,用细布擦拭那两枚黑玉令牌,灯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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