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那枚刻着“海子……冰嬉”的澄泥罐碎片，在胤禛手中泛着冷硬的陶土质感。乾清宫偏殿的烛火下，他指着舆图上西苑太液池的标记，声音沉得像结了冰：“黑莲教选在冰嬉动手，就是看中这天时地利——皇室齐聚、万众瞩目，一旦出事，足以动摇国本。”
“那干脆取消冰嬉！”胤?粗声打断，拳头攥得咯咯响，“总不能拿皇亲国戚的性命当诱饵！”
胤禛摇头，目光扫过众人：“取消只会让他们换目标，反而更难防备。我们得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没察觉，再一网打尽。”
他指尖在舆图上划过，指令清晰落地：“十三，你管明面护卫，按旧例来，别露破绽；老九，你查所有参与筹备的人，尤其是冰场工匠和运货杂役，揪出可疑者；老十，带精锐混进表演队，随时待命；粘杆处，重点查冰层下——我怀疑他们会在冰里藏东西。”
窗外的寒风卷着雪粒，撞在窗棂上，像极了暗处窥探的脚步声。这场冰嬉，早已不是庆典，是布好的杀局。
冰嬉前的十日，京城表面一派热闹。内务府的人挂着彩旗，工匠们在太液池边修整冰场，吆喝声此起彼伏；暗地里，粘杆处的暗卫裹着厚袄，用特制的铁钎探查冰层，指尖冻得发紫也不敢停——他们知道，冰下可能藏着要命的东西。
胤禟的人则像影子，跟着运送宫灯的车队、送彩绸的杂役，甚至混进了城外的临时工坊。终于，一个被收买的杂役吐了口：“那批主看台的宫灯，是生面孔做的，骨架沉得很，不像木头，倒像铁。”
胤禛接到消息时，正在批阅赈灾奏折。他放下朱笔，眼中闪过厉色：“冰下藏杀招，宫灯做文章，这是要双管齐下。” 他立刻让人去换宫灯骨架，又加派暗卫盯着冰场边缘——引爆火药，总得有人点火。
雍亲王府里，明玉正给弘昉穿小棉袄。孩子伸手抓她的发簪，笑得没牙的嘴咧开，那酷似康熙的眉眼，让明玉心头一紧。她摸了摸孩子的脸，轻声道：“冰嬉那天，咱们跟紧乳母，别乱跑，知道吗？” 她没说危险，却把府里的护卫加了一倍，连给宫里送的点心，都要心腹尝过才敢装盒。
德妃也召胤禛入宫，拉着他的手叮嘱：“老四，你监国辛苦，冰嬉人多眼杂，千万护好自己，也护好玉儿和孩子们。” 胤禛点头应下，转身时，看到母亲鬓角的白发，心中一暖——这宫里，还有人真心牵挂他。
冰嬉当日，天朗气清。太液池冰面亮得像镜子，四周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康熙帝没到场，胤禛坐在主看台中央，玄色常服外罩着貂裘，面色平静，目光却像鹰隼，扫过冰场的每一个角落。
胤祥按剑站在他身后，胤禟、胤?混在宗室里，手指都按在腰间的刀上。明玉带着孩子们坐在女眷看台，弘晖牵着昭玥的手，小大人似的叮嘱：“妹妹别乱跑，听额娘的话。”
表演开始了。八旗健儿穿着彩衣，在冰上滑出弧线，有的射箭，有的翻跟头，引来阵阵喝彩。就在最热闹的时候，一个端酒的小太监突然“踉跄”，托盘朝主看台的宫灯甩去；同时，冰场边缘一个侍卫掏出火折子，往冰面扑去！
“动手！”胤禛低喝一声。
暗卫们像箭一样冲出去，按住小太监；胤?扑上去，把拿火折子的侍卫按在冰上，拳头砸下去：“狗东西！敢在这里动手！”
看台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小意外。胤禛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安抚众人，突然——
“砰！”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冰面，是来自女眷看台！一股粉色烟雾猛地从看台下方爆散，带着刺鼻的甜腥味，瞬间裹住了明玉和孩子们！女眷的尖叫、孩子的哭喊，混在一起，刺破了热闹的气氛！
“玉儿！弘晖！”胤禛猛地站起来，貂裘的下摆扫过案几，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疯了似的往女眷看台冲，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防了冰下，防了宫灯，却没防到对方的杀招，竟藏在孩子们身边！
胤祥、胤禟、胤?也冲了过去。烟雾太浓，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明玉的声音：“别过来！烟里有毒！” 她抱着弘昉，把昭华、昭玥护在怀里，周身那清冽的异香悄悄散开，像一层护罩，挡住烟雾。
暗卫们找来了湿布，递给胤禛。他捂住口鼻，冲进烟雾里，看到明玉蜷缩在角落，孩子们都在她怀里，弘晖还在小声安慰弟弟妹妹：“别怕，阿玛来了。”
“玉儿！你怎么样？孩子们怎么样？”胤禛蹲下来，声音发颤，摸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明玉摇摇头，咳嗽了两声：“我没事，孩子们也没事，就是这烟……不对劲，闻着头晕。”
就在这时，粘杆处的暗卫来报：“王爷！女眷看台下方，有个暗格，里面藏着烟雾弹，还有……还有黑莲教的符纸！”
胤禛看着地上的符纸，上面画着血色莲花，和之前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捏紧符纸，指节泛白——黑莲教太狠了，竟拿孩子当目标！他们要的不是杀他一个，是要让他痛不欲生，让大清皇室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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