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风卷着碎雪，拍打在西花厅的窗棂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暗处窥探的脚步声。胤禛走在通往密室的回廊上，靴底踩过积雪融化的水渍，冰凉的触感透过靴底传来，让他愈发清醒。玉磬子死而复生的消息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西山红叶亭下，他亲眼看着那道人气息断绝，连安葬都是粘杆处亲自动手，如今这个“玉磬子”，究竟是人是鬼？
密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炭火与檀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黑袍人背对着门口，身形消瘦，兜帽边缘落着一层薄雪，正望着墙上一幅褪色的《江山雪霁图》出神。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确实是玉磬子的轮廓，却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让原本温和的眉眼添了几分凌厉。
“王爷。”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润，“别来无恙。”
胤禛没有靠近，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如刀：“道长倒是好本事，西山一别，本王还以为你早已化作黄土。”他的指尖微微发力，剑柄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眼前的人气息平稳，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比西山那个“替身”更甚。
玉磬子苦笑一声，抬手拂去肩上的雪粒，露出手腕上一道黑色的印记，像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西山那个，是贫道用师门秘法炼制的‘替身傀儡’，承载了贫道三成气息和部分记忆，足够骗过‘烬使者’。唯有假死，才能让黑莲教放松警惕，贫道才能暗中查探‘星陨之地’的秘辛。”
“星陨之地？”胤禛挑眉，目光落在他手腕的印记上——那印记的纹路，竟与废太子别院枯井旁的黑气纹路有几分相似。
玉磬子神色一凛，走到密室中央的炭炉旁，伸出苍白的手，在炭火上轻轻一拂。奇怪的是，他的手并未被灼伤，反而有一缕淡青色的烟从炭火中升起，在空中凝成一个模糊的井状虚影：“王爷可知，废太子别院的枯井，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前明钦天监监正——也就是黑莲教初代教主，按上古‘地戾术’布下的‘地脉戾眼’？”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沉重的敬畏：“这戾眼连通北京城下的地脉阴穴，六十年间，不断汲取地脉阴气与前朝国怨，就是为了滋养懿安皇后的残魂，让她化为‘地戾魔尊’。一旦她彻底成型，便能操控地脉阴气，颠覆整个京城的气运！”
胤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未想过，那枯井背后竟藏着如此恐怖的阴谋。“要如何化解？”他追问，语气中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急切。
玉磬子伸出三根手指，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需满足三个条件：其一，以至阳至刚之血为引——必须是真龙天子或其嫡系血脉；其二，以至阴至纯之灵为媒介——也就是福晋的‘凤魂’；其三，需一件能镇国运、通天地的神器——完整的龙莲玺。三者合一，在下一次月全食时，于戾眼之上布‘九龙锁凤大阵’，方可封印魔尊。”
“你如何知晓这些？”胤禛依旧没有完全放松，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玉磬子垂下眼帘，露出眼底的疲惫：“贫道的师祖，曾是前明钦天监监正的弟子，因不愿助纣为虐，带着秘录逃出。师门世代背负着化解此孽的使命，却被黑莲教追杀百年。贫道潜伏黑莲教三十年，就是为了找到‘凤魂’，完成师祖的遗愿。”
为了验证真伪，胤禛让人取来一碗清水，又让人请明玉前来——他没让明玉直接见玉磬子，只让她站在屏风后。当明玉的脚步声传来，玉磬子突然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竟要起身朝屏风方向跪拜，被胤禛厉声喝止：“道长自重！”
“是贫道失仪。”玉磬子稳住心神，声音带着激动，“福晋周身的灵韵，纯净得能涤荡一切阴邪，错不了，这就是天命凤魂！”
胤禛让明玉将一滴指尖血滴入清水。玉磬子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无火自燃，青烟飘向清水——那滴血在水中竟不散开，反而泛着淡淡的金芒，与胤禛怀中的龙莲玺产生了细微的共鸣，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王爷请看，”玉磬子指着水面，“福晋的血与龙莲玺呼应，这就是‘凤魂’与‘龙气’的契合之兆。若假以时日，福晋能完全掌控‘凤魂’之力，阵法成功的把握便多了三成。”
胤禛沉默良久。玉磬子的话、法术的验证、对“星陨之地”的了解，都与他掌握的线索吻合，且无半分破绽。他终于松了口气，却依旧保持着警惕：“道长暂且住在此处，由暗卫‘保护’——非不信任，而是局势凶险，需防黑莲教察觉。至于指导福晋修行，需隔着屏风，绝不可直接接触。”
玉磬子点头应下：“王爷考虑周全，贫道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雍亲王府成了秘密指挥中心。玉磬子隔着屏风，传授明玉宁心静气的法门——他教明玉如何将灵泉气息与天地相连，如何用“凤魂”之力感知空气中的阴邪。明玉每日静坐两个时辰，渐渐能将莲香凝成细丝，甚至能通过香气，判断出王府周围是否有被魔气侵蚀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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