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草、李煦、白莲教分支……”戴铎的密报像三根缠绕的毒藤,紧紧勒住胤禛的思绪。他在书房内踱来踱去,靴底碾过地上的残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与窗外淅沥的秋雨交织在一起,竟有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八阿哥胤禩自尽前那抹带着疯狂的笑、西山黑袍人“烬使者”分身消散时的怨毒嘶吼、“墨玉”邪玺上暗红血丝的蠕动……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清晰:黑莲教要的或许不只是“凤魂”,他们还想借邪术逆转生死——“回魂草”,极可能是为复活八阿哥,或是为某个隐藏更深的“明主”宿主铺路的关键!
江南绝非普通之地。那里是天下财赋的半壁江山,漕运连通南北,织造局掌控皇室衣料供应,更兼文风鼎盛,前明遗民隐于市井,鱼龙混杂间最易藏污纳垢。若黑莲教真在江南扎根,勾结上掌管织造、与八阿哥母族沾亲的李煦,一旦搅乱江南局势,轻则断朝廷财源,重则引发民变,给前明余孽可乘之机。
必须立刻派人南下!可派谁去?胤祥掌管京畿防务,走不开;戴铎身份敏感,易被黑莲教眼线认出;其他粘杆处暗卫虽忠诚,却缺乏应对江南文人圈的身份优势……胤禛手指敲击案上的密报,目光落在“富察·明轩”三个字上——明玉的龙凤胎哥哥,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气质儒雅,诗文出众,正是以“奉旨采风、搜集古籍”为名南下的最佳人选。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绝对忠诚,且心思缜密,曾在查处京中贪腐案时显露过过人的洞察力。
“戴铎!”胤禛猛地停下脚步,声音打破书房的寂静,“立刻密召富察·明轩入府,不得声张!”
“嗻!”戴铎躬身领命,转身时脚步都比平日快了几分——他知道,此事关乎江南安危,容不得半分拖延。
与此同时,寝殿内的明玉正对着菱花镜梳妆。陈嬷嬷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青丝,象牙梳齿划过乌黑的发间,发出顺滑的声响。突然,陈嬷嬷的手顿住了,眼神里满是惊愕,颤声说:“主子……您的头发……”
明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镜中,只见自己那一头如瀑的墨发间,竟掺了几根剔透的银丝——不是年老体衰的灰白,而是像冬日初雪落在绸缎上,纯粹得泛着冷光,非但不显老态,反而让她本就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超脱尘俗的圣洁感。
她伸出指尖,轻轻捻起一根银丝,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心中却没有半分惶恐。自西山觉醒“凤魂”后,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灵泉空间的变化:原本澄澈的泉水流速快了几分,水面泛着淡淡的金光,滋养经脉时多了股温润却坚韧的力量。想必这银丝,便是“凤魂”觉醒、灵泉之力与自身命格交融的印记。她对镜中笑了笑,对陈嬷嬷说:“无妨,许是近日养胎,气血调和得有些特别罢了,别声张,免得王爷担忧。”
陈嬷嬷虽仍有疑虑,却还是听话地将银丝轻轻拨到鬓角,用一支素银簪子固定住。不多时,乳母抱着弘昐、昭瑜进来请安。弘昐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地扑到明玉膝边,奶声奶气地喊“额娘”;昭瑜则被乳母抱着,小手抓住明玉的衣袖,好奇地盯着她鬓角的簪子。
明玉笑着抱起弘昐,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头发,突然发现孩子的眼神比往日更亮,连之前偶尔的咳嗽也没了踪影。乳母笑着说:“小阿哥和小格格近日睡得格外安稳,格格还会对着镜子笑呢,许是沾了主子的福气。”明玉心中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传来轻微的悸动,腹中的小生命像被一层温暖的光罩护着,安稳得让人心安。她忽然明白,自己的蜕变,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将“凤魂”的祥和之力,传递给了血脉相连的至亲。
不到一个时辰,富察·明轩便身着青衫,带着一身书卷气走进了雍亲王府的偏厅。他刚从翰林院过来,袖口还沾着些许墨渍,见了胤禛,立刻拱手行礼:“臣富察·明轩,叩见王爷。”
胤禛起身扶起他,目光落在他清亮的眼眸上,开门见山:“明轩,今日召你,是有一桩关乎江南安危的密事要托付你。”他将戴铎的密报递过去,又补充道,“苏州织造李煦是八阿哥母族亲戚,近日有支神秘商队在他别院附近落脚,专寻一种叫‘回魂草’的邪物,恐与黑莲教有关。”
明轩快速浏览完密报,眉头微蹙,眼中却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锐利:“王爷放心,江南文人圈多有臣的旧识,臣可借‘采风’之名,先混入当地名士圈,再暗中查探商队行踪。至于李煦,臣可托故拜访,探他口风。”
胤禛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雍”字的玄铁令牌,递到他手中:“此令牌可调动江南三处粘杆处暗桩,若遇危险,可凭令牌联络支援。记住,首要查清‘回魂草’的用途和来源,切勿打草惊蛇,你的安全比任何线索都重要。”
明轩双手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微微泛白:“臣定不辱命!三日之内,必启程南下,绝不让王爷失望!”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眼中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保护妹妹明玉,护佑整个富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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