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厉,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掐在自己另一只手臂的内侧软肉上!
“嘶——!”
尖锐的、几乎刺穿神经的剧痛瞬间炸开!疼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砸在粗糙的蓝花被面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斑点。
疼!真真切切、撕心裂肺的疼!
不是梦!不是濒死的幻觉!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年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意识里——1975年!她十八岁!父亲苏大勇生命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个月!
前世那场突如其来的、凶险的咳血,就是在这个冬天的尾巴上,毫无征兆地降临。家里仅有的那点微薄积蓄,在昂贵的药费和赤脚医生的束手无策中迅速耗尽。母亲刘桂香哭瞎了眼,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甚至最后连那口煮饭的铁锅都抵了出去,依旧没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父亲的一条命!
“爸!” 一声破碎的、裹挟着前世今生的所有绝望、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呼喊,从苏晚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张硬板床上翻滚下来,单薄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情绪冲击而踉跄不稳,重重撞在土墙上,震落簌簌的尘土,她却浑然未觉。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扇薄薄的、透出昏黄灯光和父亲笑声的木门。门板被她撞得“哐当”一声巨响,猛地向里弹开!
堂屋的景象瞬间撞入她的眼帘。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搁在屋子中央那张斑驳掉漆的四方桌上,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努力驱散着一小片昏暗。昏黄的光晕笼罩下,两个男人正埋头在棋盘上厮杀。背对着门口、穿着洗得发白、肘部打着深蓝色补丁旧棉袄的宽厚背影,正是苏晚刻骨铭心的父亲,苏大勇!他捏着一枚棋子,正对着对面的人,发出那爽朗的笑声。
而坐在父亲对面,正摇头苦笑的,是邻居王叔。
“爸!” 苏晚再也控制不住,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蛮力冲了过去,像一头受惊的、寻找庇护的小兽,狠狠地撞进父亲苏大勇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苏大勇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滚了几圈。
“哎哟!晚丫头?这是咋了?做噩梦了?” 苏大勇被撞得懵了一下,随即感受到怀里女儿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旧棉袄。他粗糙的大手带着农人特有的厚重茧子,有些无措地、本能地拍抚着女儿单薄颤抖的脊背,“不怕不怕,爸在呢!多大的梦魇啊,看把我闺女吓的!脸都白了!”
那熟悉的、带着淡淡汗味和烟草气息的怀抱,那温暖坚实的胸膛,那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棉絮撞击着她的耳膜——这一切都如此真实!不再是病床上那副瘦骨嶙峋、气息奄奄的躯壳!
苏晚死死地抱住父亲,双手紧紧攥着他后背的棉袄布料,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像泡沫一样碎裂消失。她的脸深深埋在父亲带着体温的肩窝里,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前世积压的悲痛、悔恨,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她哭得浑身抽搐,喉咙里只能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爸…爸…” 她一遍遍喊着,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苏大勇笨拙地安抚着,虽然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让他心疼得不得了。他看向对面的王叔,无奈又带着点宠溺地笑了笑,“你看这孩子,准是魇着了,吓得不轻。”
王叔也站起身,有些局促:“那…大勇哥,我先回了,棋改天再下,改天再下。” 他识趣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堂屋的门。
堂屋里只剩下父女二人和苏晚撕心裂肺的哭声。灶房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母亲刘桂香也闻声撩开布帘子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沾着点红薯皮上的泥,围裙也没解下,脸上带着惊疑和担忧:“咋了这是?晚晚?出啥事了?哭成这样?”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刘桂香的面容清晰地映入苏晚婆娑的泪眼。母亲还很年轻!虽然生活的重担已经在她的眼角眉梢刻下了细密的纹路,两鬓也过早地染上了风霜,但她的眼神还没有被后来的绝望彻底磨灭,腰背也没有被沉重的苦难压垮。她快步走过来,粗糙的手掌带着灶火的余温,抚上苏晚哭得冰凉的脸颊:“我的儿啊,告诉娘,谁欺负你了?”
感受到母亲掌心真实的温热,苏晚心中那根绷得快要断裂的弦终于稍稍松弛。她抽噎着,艰难地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母亲那张熟悉又“久别重逢”的脸庞,拼命摇头,哽咽着:“没…没人欺负…就是…就是梦到…梦到…” 她不敢说出口,那个关于父亲咳血倒下的可怕“梦境”,此刻说出来,无异于最恶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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