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他,小跑着迎上来,手里还提着东西,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活得像个小孩。
一个陶瓮。
和他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一般无二。
陈生脸上的松快霎时凝固。
“你看你看!”
月明珠献宝似的将陶瓮举到他面前,一股清甜的酒香飘了出来。
“我跟南边来的行商买的椰花酒,是你家乡那边才有的东西吧?”
“我就想着你肯定爱喝,花了大价钱呢!”
月明珠见他神色有异,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
“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
陈生从她手里接过酒瓮,入手冰凉,和他此刻的皮囊一个温度。
“我要走了……”
月明珠脸上的血色全无。
“又要去探亲?”
“不是啊。”
陈生将酒瓮放在一旁的石阶上,转身看着她。
“明珠,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月明珠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心上人,等着他的下文。
“我早就不事渔业,又无恒产,整日里游手好闲,给不了你安稳。”
“村里人怎么说我的,我不在乎,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
月明珠大失所望。
“所以我打算出海,跟着那些行商去南边闯一闯。”
“总得混出个人样来,才能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不然,我这辈子都只能是海岬村里那个不人不鬼的陈生,你也会被我连累一辈子。”
巷子里只有雪花落在地上的簌簌轻响。
月明珠轻轻地笑了,眼里有几分凄楚然,还有几分陈根生一辈子读不懂的疲惫。
“你每次想走,总能找出这么些好听的理由来。”
“那你这回要走多久?快则一年,慢则三五年?”
“你也不必再说,我都理解。”
月明珠怕他再辩,又急切补道。
“我等你啊!”
她转身奔回家中,取了一只鞋又快步折返。
那鞋是纳好的千层底,鞋面崭新,针脚细密得不见空隙。
“这回我给你做好了!”
她当即蹲下身,不由分说攥住陈根生的脚,褪下他脚上破旧的草鞋,将这只新鞋仔细给他换上。
“路上穿吧,愿你路路平安。”
月明珠很快又抬起头,双眼被陈生的谎言磋磨得再无眼泪可流,又佯装无恙。
她总是逼着自己顽强,可这份情感里,裹着太多难掩的自怜。
这几年,她连一声陈郎都未曾叫出口。
不是不愿,而是怕极了这简单的两个字,会让陈生心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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