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深秋的寒意,似乎被陆记后院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彻底凝住了。门外的喧嚣——衙役的呵斥、柳家账房的瘫软、人群的惊呼、王太医的震惊,还有李观那双锐利审视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厚壁隔绝。陆子铭的世界,在沈墨璃那声痛苦压抑的呻吟响起时,骤然收缩,只剩下铺内那张昏暗木床上的景象。
他几乎是撞开挡路的王婶和伙计,几步就跨到了床边。空气里还残留着“五毒正气汤”那霸道绝伦的臭味,但此刻更浓的,是一种刺骨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寒意!
沈墨璃蜷缩着,薄被早已被蹬开,散落在床脚。她单薄的白色中衣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得惊人的轮廓。最骇人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额头、脖颈、甚至挽起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上,密布着蛛网般的暗青色纹路!那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皮下隐隐流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丝丝寒气,让靠近的空气都仿佛凝结出细小的白雾!
她的身体在剧烈地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像被无形的冰锥刺穿。牙齿格格打颤,苍白的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点点殷红,瞬间被皮肤上散发的寒气冻成细小的血晶。那只紧握着算珠碎片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青白得吓人,仿佛那不是血肉,而是冰雕。乌黑的算珠碎片深深嵌入她的掌心,边缘甚至割破了皮肤,渗出的血珠却诡异地没有流淌,而是迅速在碎片周围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红霜。
“冷…好冷…算…账…子…子时…米…米…”
断断续续的呓语从她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渣摩擦的质感,破碎不堪。当那个“米”字艰难地吐出时,她紧攥算珠碎片的手指猛地向外一弹!那粒染血的、不起眼的乌黑算珠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再次诡异地闪烁了一下!这一次,光芒比昨夜更清晰,更幽冷,像是一点来自寒冰地狱的磷火!一股更强烈的寒意骤然爆发,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床板边缘甚至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墨璃!”陆子铭的心像被一只冰手攥住,他猛地俯身,不敢直接触碰她散发着恐怖寒气的身体,只能焦急地低吼。他看到了她掌心被碎片割破的血口和凝结的红霜,也看到了那粒闪烁着妖异寒光的算珠碎片。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这碎片,有问题!绝不仅仅是算盘遗骸那么简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两根手指的指甲,极其小心地、避开沈墨璃痉挛的手指,试图去抠那粒嵌在血肉和寒霜中的碎片。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算珠时——
“唔!”
陆子铭肋下猛地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刺痛!那本被他贴身藏着的硬账本夹板,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旧伤之上!痛楚来得毫无征兆,剧烈无比,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伸出的手指也僵在半空。
这剧痛与账本夹板的异动,瞬间和眼前沈墨璃的异状、那闪烁的算珠碎片串联起来!昨夜她也是碰了碎片才蹙眉!账本在痛…碎片在发光…寒气…“子时米”?
“子时三刻…查米仓?” 陆子铭脑中嗡鸣,结合她破碎的呓语,一个模糊的、带着强烈不祥的念头骤然成型!账本的剧痛,仿佛在疯狂地向他示警!米仓?柳家的米仓?!
“都给我让开!” 一声压抑着怒火和不容置疑的低喝从门口传来。
是李观!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依旧难看、但眼中惊骇已被强烈探究欲取代的王太医。李观的目光如鹰隼,先是在沈墨璃身上那恐怖的寒毒纹路和闪烁的算珠碎片上狠狠一凝,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猛地扫过陆子铭瞬间惨白、捂着肋下冷汗涔涔的脸。陆子铭肋下的剧痛反应,和李观记忆中昨夜在尸山旁他强忍痛楚画图的姿态瞬间重叠!
“怎么回事?这女子是谁?她身上是何病症?!” 李观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目光却紧紧锁住那粒幽光闪烁的算珠碎片。
陆子铭强忍剧痛,咬着牙直起身,用身体隐隐挡住沈墨璃,喘着粗气道:“她…是我铺子里的人!病了很久了!这病…是旧伤!寒气入骨!” 他语速飞快,目光却死死盯着沈墨璃那只攥着碎片的手,脑中念头飞转。不能暴露她身份!但米仓线索必须抓住!
就在这时,沈墨璃似乎被李观的声音刺激到,痉挛得更厉害,那只握着碎片的手无意识地、带着最后一股力量,猛地向外一挥!指甲在粗糙的床板上划过——
“刺啦!”
一声清晰的刮擦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手指划过的床板位置。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那布满灰尘和污渍的旧床板上,被她的指甲硬生生刮出了几道深深的、歪歪扭扭的刻痕!
那刻痕并非文字,而是四个极其古怪、重复的图形符号,像是某种鸟雀的简笔,又像是一种奇特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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