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陆子铭猝不及防,痛呼出声,左手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松!那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铜钱脱手而出,“噗通”一声,沉入了浑浊的盐卤桶底!溅起的灰绿色水花甚至有几滴沾到了沈墨璃靠近桌案的手背上!
沈墨璃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凝滞。她的指尖距离油布包裹的名册不到一寸,却在这一声“噗通”之后,如同被冻住般悬停在半空。她那平静无波的深眸中,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在她瞳孔深处荡开,转瞬即逝。她缓缓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沾染的那几点污浊的水渍。那水渍带着硫磺的臭气和盐的咸腥,里面似乎还混杂着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冰冷感?她的目光追随着铜钱沉没的位置,停留在那片不断晃动的水面上,眉宇间的沉郁似乎加深了那么一丝丝,如同精密算盘上被拨乱了一颗珠子。
邓玉函的目光更是死死盯住了浴桶!天哪!那是圣物吗?还是某种神秘的仪式装置?!它掉下去时散发的冰寒气息,连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看着桶中脸色痛得扭曲的陆子铭和静立如石的少女,只觉得自己贫瘠的物理学和神学知识完全无法解释这充满东方迷障的一幕。
孙太医回过神,看着陆子铭惨白的脸色,急忙上前:“陆公子!怎么了?可是伤势有变?” 他以为是汞毒发作。
陆子铭咬着牙关,浑身被冰寒刺骨的痛苦包裹,大半是被铜钱那瞬间的异变冻的!他艰难地摇头,目光锐利如刀,锁定在沈墨璃那收回的、沾了污渍的手上:“沈墨璃!你要做什么?!”
沈墨璃缓缓抬起眼帘,她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与陆子铭充满了血丝和警惕的双眼在蒸腾的雾气中对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依旧是那片沉静的冰原,似乎连方才那微小的涟漪都消失了。她轻轻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指,捻了捻手背上那几点污渍,仿佛在确认某种账目上的笔误。
“源,”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目光从陆子铭脸上移开,再次落在那份染血的名册上,语气平直地陈述,“账册之痕,通向…‘源头’。沈莫离,是钥匙。” 她顿了顿,像是在等陆子铭消化这如同天书般的隐喻。那清冷的声线微微压低了一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目光再次扫过浴桶深处,“铜钱…交予我。名册,亦可暂借查证。” “钥匙”?她是指她自己?陆子铭心头剧震。那“源头”又是什么?是《白寿录》真正的源头?还是整个毒账系统的根子?而铜钱…她竟然直接索要?!
同一时刻,墨铭工坊旧址外的混乱达到了顶峰。
“胭脂!醉春轩的胭脂!凭米票来领啊!”
“排队!都他妈给老子排队!谁敢挤老子卤鸡腿!” 王富贵挥舞着啃得精光的卤鸡腿骨,如同挥舞指挥棒,在墨铭工坊临时搭建的简陋发放点前维持秩序。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肉墙,居然真被他吼住了一片混乱的人潮。但更多人红着眼往里挤,手里举着各种米票、粮铺凭证,哭喊着、怒骂着要兑换那传说中的胭脂。
阿福站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条案后,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条案上堆着几十个从府城“醉春轩”紧急高价采买来的胭脂盒,那艳红的纸盒在简陋的工棚前分外扎眼。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核对票证,一边语无伦次地向愤怒的人群解释:“别挤!别挤!胭脂…胭脂还在入库!大家凭票!凭票!王工友!王工友帮帮忙啊!” 他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挥舞鸡腿的胖子身上。
然而,更大的麻烦来了。
几个穿着体面绸衫、眼神精明的人影挤到发放点侧面,为首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账房大声疾呼:“父老乡亲们!别上当!别被这点小利蒙蔽了!这米票换胭脂,根本填不满丙字库几万织工欠下的旧债窟窿!”
另一人跟着煽动:“就是!什么墨铭工坊?不过是换个名头的丙字库!姓陆的黄口小儿,自身难保,拿这点胭脂糊弄你们呢!他府库里真有钱吗?等他倒了,这米票就是废纸一张!你们兑到手的胭脂,够买米吃吗?!”
这诛心之语如同毒蛇吐信!人群瞬间炸了!那些捧着胭脂盒还没离开的人,脸上的喜色骤然凝固,看着手里那盒小小的、价值不菲的红色纸盒,再看看汹涌挤向发放点的人群,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怀疑!“是啊!这点胭脂够干啥?”
“他真那么有钱?怎么不先把俺爹的抚恤钱发了?”
“别信他!他就是另一个沈扒皮!”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人群彻底失控!有人开始拼命往前挤,想抢在米票变废纸前兑换胭脂;有人则护着刚拿到手的胭脂盒想往外冲,如同护着仅存的口粮;更有不少人被煽动得怒不可遏,开始冲击工坊那摇摇欲坠的木头门!
砰!砰!
“还我血汗钱!”
“砸了这骗人的铺子!”
混乱中,不知道谁第一个抄起了路边的半截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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