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惊慌!张家军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戒严宵禁!无事不得外出!寻访吏员书办,速至十字街口听命!”
被战火摧残的昭化城,开始从极度的混乱和恐惧中,艰难地恢复一丝秩序。
紧闭的门窗后面,百姓们惊疑不定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看到凶神恶煞的士兵并未破门而入,反而开始在街口架起大锅,冒出腾腾热气时,一些胆大的老人和孩子,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军法官带着小队士兵,在主要街道上来回巡视,冰冷的刀锋和臂上的红布,让潜在的混乱因子不敢抬头。
刘心全带着一队精干士兵,持着林胜武的令牌,迅速来到县衙。
除了被俘的少量衙役和还在清理尸体的张家军士兵,昔日里那些头戴方巾、身着皂服的胥吏书办们,早已不见踪影。
“他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踢开一间值房的破门,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散乱的文书和倾倒的桌椅。
刘心全脸色阴沉。他深知这些熟悉地方庶务的吏员对稳定局面、清点物资的重要性。
他走到一个被俘的、吓得瑟瑟发抖的老衙役面前,沉声问道:“县衙里的吏员呢?钱粮师爷、刑名师爷、户房书办…都跑哪去了?”
老衙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军…军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个看门洒扫的杂役…昨天…昨天城墙打得太惨,钱老爷(知县钱有禄)天没亮就带着家眷和几位师爷…从…从东门跑了!
其他…其他没跟上的书吏、算手…小的…小的真不知道躲哪去了啊!”
果然如此!刘心全心中了然。城破在即,官员们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命。他环顾一片狼藉的县衙大堂和两侧的值房,目光落在了堆积如山的文书卷宗上。
许多卷宗被血污沾染,有些甚至被踩踏撕毁,但大部分仍在。
“找不到人,就找东西!”刘心全当机立断,指着那些文书命令道:“你!还有你们几个!
立刻带人,把县衙内所有库房钥匙、钱粮账册、户籍黄册、地图堪合、往来公文…只要是带字的文书卷宗,全部给我收集起来!分门别类,装箱封存!
特别是户房和仓房的账册,一本都不能少!”他深知,这些文书就是掌控这座城池命脉的钥匙,比跑掉的那些吏员本身更为重要!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废墟般的县衙中翻找看起来有价值的文书。
刘心全则留下几人看守,自己带着令牌和士兵,开始在附近的街巷中敲响一些看起来像是吏员居住的院门,试图寻找漏网之鱼,并继续张贴安民告示,宣讲政策。
当夕阳的余晖将昭化城染上一层暗金色时,城内的喧嚣和零星的抵抗终于基本平息。
四门牢牢掌控在张家军手中,主要街道由巡逻队控制,十字街口的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饥饿的百姓在士兵维持下,小心翼翼地领取着救命的稀粥。
县衙被临时征用为指挥中枢,一箱箱整理好的文书被抬了进去,几个战战兢兢、被士兵从家中“请”出来的低级书吏和坊正,正在刘心全的监督下,开始初步的清点造册工作。
林胜武站在县衙大堂的台阶上,看着渐渐恢复一丝生机的街道,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
昭化,这座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啃下的硬骨头,终于被踩在了脚下!
他转身回到临时布置的签押房,早有书吏备好了笔墨。
林胜武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在粗糙的麻纸上奋笔疾书: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未时三刻,我部浴血奋战,攻克昭化县城!守将王魁授首,残敌肃清,四门及全城要隘已尽在掌控。
现正全力安民戒严,清点府库文书,此战虽胜,然守敌顽抗,我军伤亡亦重,详情容后细禀,昭化既下,金牛道咽喉已扼,请速定方略!末将林胜武顿首。”
写罢,他取过一枚小小的木质关防(临时刻的),蘸了印泥,重重盖在落款处。
随即唤来两名精悍的传令兵:“此信,火速送往鹰嘴崖大营,面呈将军!沿途换马不换人,不得有片刻延误!”
“得令!”传令兵接过密封好的信件,贴身藏好,行了个军礼,转身飞奔而去。
处理完最重要的捷报,林胜武又取过一张纸条,写下更简短的命令:“玉横吾弟:昭化已下,天雄关钉字诀功成!着你部即刻按预定路线,悄然撤回昭化休整。
沿途注意隐蔽,勿使天雄关守军察觉虚实。速归!兄胜武手谕。”
这张纸条被交给另一名传令兵,命其同样以最快速度,送往仍在数里之外虚张声势的李玉横营中。
做完这一切,林胜武才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席卷全身。
走出签押房,望着县衙庭院中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和忙碌的士兵身影,雄关虽已易帜,但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上,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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