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在狭窄的车厢里消散,王斯葱却久久没有动。
那句“如果梦想的代价是让你走远,我宁愿,从没踏上这起点”,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他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
他想到了那个总是板着脸,用钱来衡量他一切价值的父亲。
他离家出走,不也是在赌一个明天吗?
只是他想赢的,不是钱,而是一句该死的认可。
就在这时,车窗外,两个熟悉的身影说说笑笑地走了过去。
是王大力和陈默。
他们俩一人推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看样子也是刚下班,准备去哪儿凑合一顿。
王斯葱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少爷!您去哪儿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都快没了。
王斯葱头也没回,像是没听见一样,几步就追上了那两人,很自然地走在了他们中间。
王大力和陈默都愣了一下。
“王……王少?这是你的你的车?”王大力指了指王斯葱的库里南,又看了看王斯葱,满脸都是问号。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辆车值多少钱,但却知道,这车值很多钱。
“这是我朋友的车,他以为我受骗了,特地过来看看。”王斯葱找了个连他都不相信的理由,然后朝陈默跟王大力问道:“你们是去送外卖吗?”
王大力跟陈默同时点头,“是的。明天的工位费,还没有着落呢。”
“我也是,走,送外卖去。”
王斯葱没了刚才咂库里南的气势,可怜兮兮的说道。
司机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推着电动车,消失在夜色里。他颤抖着手,拨通了王首富的电话。
“老爷……少爷他……他把库里南给砸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然后……然后跟着收容所那两个人,送外卖去了……”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茶杯摔碎的脆响,紧接着是王首富不敢置信的咆哮,“继续跟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
深夜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霓虹在闪烁。
王斯葱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送外卖是这种感觉。
每一次把热乎的饭菜交到客户手里,听到那声“谢谢”,都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这感觉,比他在会所里一晚上花掉几十万,要来得真实得多。
凌晨两点,三个人终于送完了最后一单。
他们随便找了个路边的烧烤摊,点了些肉串和啤酒,就着马路牙子坐了下来。
三个人都累得像狗,身上沾满了汗水和油烟味,但脸上,却都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笑。
“来,走一个!”王大力举起啤酒瓶,跟两人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
他打了个酒嗝,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摩挲得有些发黄的旧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女孩。
“这是俺高中的校花。”王大力看着照片,眼神里是少有的温柔,“俺那时候就是个学渣,穷得叮当响,就知道她叫啥,连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
“俺就想着,等俺以后出息了,有钱了,就回去找她。但没想到,这照片,一存就是多少年。这么多年,不管俺多么困难,多么累,一看到这照片,俺就有使不完的劲儿。”
王斯葱瞥了一眼那照片,没说话。
这种纯情的戏码,在他看来,幼稚得可笑。
旁边的陈默,却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点开了那个几乎已经遗忘的朋友圈。
他深吸一口气,编辑了一段文字,然后点了发送。
【三年了,鬼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今天,我终于做到了!曾经说过,月薪不到一万,绝不发朋友圈。现在,我回来了!】
【另外,预祝我的好兄弟马小跳,新歌大火!想提前听的,可以点下面的链接。】
下面,附上了那首《致梦想》的内部试听链接。
做完这一切,陈默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刚放下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
是一条点赞,和一个评论。
来自一个名叫“向日葵”的微信好友。
【陈默?是你吗?】
看到这个名字,陈默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对方的头像。
那张脸,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是她!
他的高中校花!那个他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女孩!
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听了你分享的歌,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就哭了。】
【你……现在在哪里?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卧槽!”陈默“噌”的一下就从马路牙子上蹦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她……她理我了!她要跟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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