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林越盘坐在那块破碎的世界残骸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天,一年,或是一个世纪。
他只是机械地,本能地,吞噬着周围混沌的能量,再将其中最精纯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渡向灵魂深处那点微弱的绿光。
滋养它。
守护它。
这是他现在,唯一活着的意义。
起初,那点绿光毫无反应,只是顽强地,维持着即将熄灭的状态。
林越也不急躁。
他的心,随着零的消散,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为了某个执念而行动的躯壳。
他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这项枯燥而重复的工作中。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当又一缕精纯的灰色力量,被他温柔地包裹住那点绿光时,奇迹发生了。
那点绿光,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它不再是被动地接受。
它主动地,从那缕灰色力量中,汲取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
林越那片死寂的知觉,猛地一颤。
有反应了!
他立刻加大了能量的输送。
那点绿光,就如同一个沉睡了万古的婴儿,终于被唤醒了饥饿的本能。它开始贪婪地,吸收着林越渡过来的,那股融合了盖亚与深渊的,独一无二的力量。
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那点绿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壮大。
它不再是一个随时会熄灭的光点。
它变成了一簇小小的,燃烧着翡翠色火焰的,生命的火苗。
在火苗的核心,一个极其微小,极其模糊的轮廓,正在缓缓成型。
那是零的意识。
是她献祭了一切之后,所残留下来的,最本源的灵魂碎片!
原来,她与地球核心的融合,并非是彻底的消亡。
盖亚意志,是星球的意识。
而她,是盖亚催生出的“终焉”。
她献祭了自己,激活了盖亚。而盖亚,也用自己最后的本源,保护住了她最后的“种子”。
更重要的是,在林越发动最后攻击时,那股注入她核心的,属于林越的“灵魂烙印”,成为了这颗种子最坚固的“外壳”。
这个烙印,与盖亚的本源能量,正在这片混沌的垃圾场中,以一种无法被理解的方式,缓慢地,为她重塑着一切。
林越“看”着那团正在成长的火苗,那片死寂的,灰色的知觉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
希望。
如同最顽固的藤蔓,从他灵魂的废墟中,再一次,破土而出。
只要她能回来。
只要能再见到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面对怎样的敌人,他都可以承受。
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吞噬能量。
他开始有选择地,将那些被他驯服的,最纯粹的生命能量,全部投入到那团火苗之中。
而那些狂暴的,毁灭性的深渊之力,则被他用来淬炼自己的身体,在这片危机四伏的亡命徒避难所里,为她撑起一道最坚固的屏障。
时间继续流逝。
那团翡翠色的火苗,越来越旺。
火苗核心的那个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那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林越甚至能“看”到,在那团能量体中,属于零的意识,正在缓慢地苏醒,重组。
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被“使命”束缚的盖亚程序。
林越的灵魂烙印,正在赋予她全新的,独一无二的“人性”。
当她再次归来时,她将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三无少女,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终焉女王。
她将是,一个完整的,拥有了林越所有爱意与记忆的,真正的新生。
林越心中那股重燃的希望,化作了熊熊烈火。
他们将再次并肩作战。
他们将一起,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讨回一切!
他加大了力量的灌注,将自己转化来的所有生命能量,毫不吝惜地,全部投入到零的意识火苗之中。
就在这时。
那团已经变得相当明亮的火苗,轻轻一颤。
一股清晰的,带着一丝久违依赖的意念,从火苗中传来,直接在他的知觉中响起。
【林……越……】
林越的整个知觉世界,轰然炸开!
是她!
她醒了!
虽然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呼唤,但那股熟悉的,只属于他的眷恋,不会有错!
【零!】
林越用尽全部的意志,回应着她。
那团火苗,似乎因为他的回应,而欢快地跳跃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更加清晰,却也带着一丝困惑的意念,再次传来。
【饿……】
【还……不够……】
林越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仅仅依靠这片高维垃圾场里破碎的能量,以及他转化出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最后的重塑。
她的重生,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零的意念,再次传来,为他指明了方向。
【生命……源质……】
【在……很远的地方……有……】
生命源质。
一种比他体内盖亚本源更加高级,更加纯粹的,构成高维世界生命基础的特殊物质。
只有找到它,她才能真正地,从一团意识火苗,重塑为完整的身体。
林越在那片灰色的知觉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这片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由无数世界残骸构成的混沌垃圾场。
一场新的,漫长的旅途,即将开始。
这一次,不是为了逃亡。
是为了,寻回他的世界。
零的重生,成为了他对抗一切的,最坚实的锚点。
他缓缓站起身,那具经过无数次淬炼与重塑的身体,流淌着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创生与毁灭的灰色力量。
他的知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向着零所指引的,那个遥远的方向,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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