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虹大厦是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玻璃幕墙在傍晚的余晖中闪烁。
保时捷卡宴停在路边，比周围的车流高出一截，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江宇没理会那些探究的视线，只是看着大厦门口。
半小时，姐姐说要半小时。
项目汇报前的最后准备，设计师的常态。
江宇在车里坐了五分钟，觉得有些闷。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信步走进天虹大厦灯火通明的一楼大厅。
大厅挑高很高，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人影。
前台小姐姐穿着标准的职业套装，看到江宇走进来，礼貌地点了下头。
他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刷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电梯口传来一阵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两杯咖啡，追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
“王总监，您辛苦了，我给您和舒怡姐都泡了咖啡。”
女孩的姿态放得很低，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
那个被称为王总监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发际线有点高，表情严肃。
他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王总监，这次的项目，我们组都特别拼，尤其是您，天天都陪着我们加班到深夜，太辛苦了。”
女孩还在继续说，亦步亦趋地跟着。
王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陈晓玉，你是实习生，加班是学习的过程。”
“是是是，我明白！”叫陈晓玉的女孩连忙点头，“我就是想说，我愿意为了公司付出，不管多晚都没关系。只要能为项目出一份力，我就满足了。”
她说完，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舒怡姐也很努力，就是……有时候想法比较固执，不太会变通。不过她基础很扎实。”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每个字都带着钩子。
王海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行了，我知道了。转正的名额只有一个，我只看最终的设计图纸，谁的方案能让甲方满意，谁就留下。”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设计部所在的开放式办公区走去。
陈晓玉端着剩下的那杯咖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江宇坐在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虽然不在设计行业，但在互联网公司呆久了，这种办公室里的弯弯绕绕，他见得多了。
这个叫陈晓玉的女孩，野心都快写在脸上了。
而她口中的舒怡姐，就是自己的姐姐，江舒怡。
他看到陈晓玉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热心肠的面孔，朝着办公区的一个角落走去。
那里，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扎着马尾的女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鼠标上快速点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那就是江舒怡。
“舒怡姐，喝杯咖啡吧，提提神。”
陈晓玉把咖啡轻轻放在江舒怡的桌上。
江舒怡这才抬起头，看到是她，露出一个疲惫但真诚的笑。“晓玉，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是同事嘛。”陈晓玉笑得十分甜美，“姐，你弄得怎么样了？马上就要跟王总监汇报了吧？”
“嗯，差不多了，我再最后检查一遍细节。”江舒怡揉了揉眼睛。
“我帮你看看吧？”陈晓玉热情地提议，“两个人检查，不容易出错。万一有什么格式问题或者图层忘记合并，被王总监看到就不好了。”
“好啊，那太谢谢你了！”江舒怡不疑有他，起身让开了位置。
对于这个一起加班、嘴又甜的实习生妹妹，她一直很有好感。
陈晓玉熟练地坐在电脑前，握住鼠标，开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姐，你这个渲染参数设置得真好，比我做的效果强多了，回头你可得教教我。”
“还有这个材质贴图，也好真实。”
她嘴里不停地夸赞着，手指的动作却飞快。
江宇的位置离得远，看不清电脑屏幕上的具体内容。
但他是一名程序员。
对于电脑操作的动作，他有着职业性的敏感。
陈晓玉的左手，在江舒怡看不到的角度，从口袋里滑出一个极其小巧的U盘，迅速插在了机箱背后的USB接口上。
那个动作非常快，而且被桌面上的文件和主机箱的阴影完美地遮挡了。
如果不是江宇恰好坐在一个可以看到她背后小动作的角度，根本不可能发现。
接着，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了几下。
不是在操作设计软件。
那更像是在执行某种快捷指令。
调出命令行窗口，输入代码，回车。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然后她拔下U盘，放回口袋，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好了，舒怡姐！”陈晓玉站起身，把位置让还给江舒怡，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害，“我看过了，文件没有任何问题，完美！祝你汇报顺利，肯定能一次就过！”
“借你吉言啦。”江舒怡笑着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开始整理文件，准备拷贝到自己的U盘里，拿去总监办公室汇报。
江宇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一个普通的检查，根本不需要插入U盘。
而且刚才那几个键盘操作，绝对不是设计师会用的。
那是一种调用程序的指令。
联想到她之前跟总监王海说的那番话，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江宇的脑海里。
她把姐姐的图纸文件给删了。
或者，是做了手脚，让文件无法打开。
江舒怡对此毫无察C，她把文件拷贝进自己的U盘，然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桌面，确认没有遗漏，才关上电脑。
她站起身，抱着承载了自己数周心血的笔记本电脑，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晓玉，我去了。”
“嗯嗯，姐，加油！”陈晓玉用力地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在江舒怡转身之后，陈晓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得意和恶毒。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远处沙发上的江宇眼里。
完了。
姐姐的最终设计图，肯定出事了。
而江舒怡对此一无所知，正一步步走向王海的总监办公室。
那个决定她能否转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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