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她常睡的那个枕头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她在身边的床榻,第一次显得如此空旷和不习惯。心里有种微妙的空虚感,仿佛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季兰……”我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字,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明天,很快就会到来。
这暮色笼罩下的两个府邸,一个藏着待嫁新娘与姐妹的私语,一个藏着准新郎对过往的感慨与对未来的期盼,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黎明到来,等待着那场注定要轰动长安的盛大婚礼。
五月初二的黎明,天刚蒙蒙亮,连坊间的麻雀都还没开始叽喳,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老爷!老爷!吉时快到了,迎亲队伍都准备妥帖了!”是阿东那特有的大嗓门,隔着门板都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我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挣扎起来,昨晚被朱放那家伙硬是灌了几杯“预贺酒”,此刻脑袋还有些发沉。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一身大红喜服的自己,不由得愣了一愣。
石青色素面锦袍庄重而不失喜庆,胸前用暗线精心绣制的麒麟纹样在光线流转间若隐若现,彰显着三品大员的身份;腰间玉带扣着那块温润的和田玉,是李冶之前特意为我挑的;头发被心灵手巧的丫鬟用金冠一丝不苟地束起,衬得整个人……嗯,人模狗样,格外精神。
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摆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心里却在嘀咕:这可是哥们儿穿越以来最大阵仗了,千万别出岔子。
推开房门,李府内外早已是另一番天地。只见府门前,迎亲队伍排得整整齐齐,那阵仗,饶是我这见过现代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在心里“嚯”了一声。
队伍最前方是开道的鼓乐队,好家伙,那唢呐吹得,简直是直冲云霄,恨不得把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屋顶都给掀了。
十二个乐工清一色穿着绯色官服,一个个腮帮子鼓得跟塞了俩馒头似的,卖力地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百鸟朝凤》欢快的调子震得脚下的青石板仿佛都在嗡嗡作响,这分贝,搁现代绝对算噪音污染,但在此刻,却只让人觉得喜庆又提气。
接着是两队粉雕玉琢的茶仓孩童,挎着装满花瓣的精致花篮,小手一扬,粉色的石榴花瓣与碎红绸子便纷纷扬扬飘洒下来,如同下了一场香喷喷的彩雨。
然后便是今日的重头戏——十六名精壮轿夫抬着的八抬大轿,轿身披红挂彩,车帘上用金线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随着轿夫们的步伐轻轻晃动,那对鸳鸯仿佛活了过来。
轿子后面,是骑着各色骏马的亲友团,这阵容堪称豪华:朱放骑着他那匹标志性的枣红马,怀里居然还紧紧抱着个酒坛子,一脸“此乃宝贝”的神情;
陆羽则优哉游哉地骑着他的小毛驴,怀里紧抱那个紫檀木茶叶盒,不用猜,里面定是他珍藏的极品好茶;
回纥王子阿史德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腰间那柄弯刀在晨曦中闪着寒光,为他平添几分彪悍之气;
更让我眼皮微跳的是,严庄和安禄山居然并肩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沉稳的黑衣随从。老安啊老安,你来喝喜酒就喝喜酒,带这么多手下,是怕我家酒不够喝吗?
再后面,是府里的家丁丫鬟们,人人身着新衣,举着硕大的喜字灯笼,灯笼上精心绘制着盛放的牡丹和展翅的凤凰。整支队伍迤逦排开,足足绵延了半条街,远远望去,真如一条披红挂彩、即将腾空而起的红色长龙。
义父杨国忠站在门口,今日他穿着常服,脸上带着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和蔼的笑容。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想把我的麒麟暗纹给拍出来:
“子游,好啊!今日总算要把你这小子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 他特意在“嫁”字上咬了重音,引得周围知情人一阵低笑。
我面上保持微笑,心里翻了个白眼,拱手道:“义父放心,孩儿定不负期望。” 心说您老人家自从吃了那“七转青魂丹”,不但变成了忧国忧民的好官,连幽默感都变得这么……别致了。
这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只见我那位诗仙师父李白,拎着个快见底的酒坛子晃晃悠悠地凑过来,白袍上还沾着几点酒渍,显然昨夜又不知在哪个酒肆高歌畅饮了。
“臭小子!”他大手一伸,差点薅掉我的金冠,“今日娶亲,敢给师父我丢人,或是日后敢欺负季兰丫头,小心我拿青莲神剑劈了你!” 说着还比划了个剑诀。
我赶紧侧身躲开他那满是酒气的“关爱”,笑道:“师父,您这……酒还没醒呢?徒儿哪敢啊!” 心里吐槽:您老这状态,还能找到剑在哪儿吗?
朱放这活宝也挤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往我怀里塞了个用红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压低声音道:“子游,拿着!这可是兄弟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平安果’!用红线足足缠了九圈,保你拜堂时不腿软,洞房时龙精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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