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大脑的CPU在瞬息间高速运转了几百次，A方案B方案交替碰撞。
最后她跪在了韩伟面前。
梦想还没有最后碎掉，但已经接近临界点。
不到最后关头，她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她不想失去现有的生活，不想失去稳定的长期饭票。
哪怕韩伟确实不够大方，给她的生活离她的预期还有较大距离。
也聊胜于她无着无落地不停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种寻找，就像一个乞丐沿街乞讨，插草卖身，等待男人的估价挑选。
偶尔有大方的客人，也只是偶尔。
那样，她身上的病，也永远难以治好。
大夫说了，病毒，它是有根的。它的根扎在皮肤里，像一棵小植物。
如果想彻底清除这棵植物，就要连根拔起。
拔出萝卜带出泥，那“泥”乃是周遭健康的血肉。
如果身上有无数这样的小植物，一棵一棵拔除，那得多少同归于尽的正常血肉？
想想画面就惨不忍睹、鲜血淋漓。
快速的、非正常渠道的挣钱，是有毒副作用的，得不偿失。
所以癌症也是如此。癌细胞死死捆绑着正常的身体组织，药物打进去，一视同仁。
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有哪种药物，只识别病毒，而不去伤害健康的皮肤。
这玩意，落地生根啊。而且生命力极其顽强。
此刻。
韩伟坐在沙发上，佳佳跪在地上。
佳佳的双手扶着他的双膝，哭得梨花带雨。
“老公，我是怕失去你，才一直没敢跟你说实话……”
多么滑稽讽刺。
这话是他跟江琳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因为爱你，所以骗你。
世道轮回，是这么轮回的吗？
欺骗与欺骗的相遇，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吗？
谁和她是同一种人，他现在只想明明白白地打发掉这个女人。
但是骗子的执着精神也非比寻常。惯犯都会避重就轻。
佳佳继续哭诉，“我的名字我嫌太土气了，才没告诉你。其实名字不就是个记号吗？”
韩伟：“那偷钱呢？”
“那是因为，我妈妈生病了，我爸说，她得了宫颈癌。”孝女上线。
韩伟果然很意外：“宫颈癌？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不想给你增加负担，我没想过让你总为我家人花钱，我想独立自强。”
嘴还硬着呢。
但是风流男人的共性就是，他们在别的方面很精明甚至很优秀。
唯独对老婆以外的女人，特别容易相信。
韩伟自诩是个不坏的人，从不刻意干坏事。佳佳一说她妈得了绝症，他还动了一下恻隐之心。
面对一个母亲得了绝症的女人，他让自己回到人类的频道几分钟。
分手已经是在所难免，但是回上海后再彻底分也不迟。
只是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跟我耍小聪明，你以为男人都是傻子吗？”
佳佳已然泣不成声，“对不起老公，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撒谎了。我就是太爱你了。”
韩伟转念一想，她妈是真的癌症还是假的癌症了？别又是信口雌黄。
就又说，“你给你爸打电话，开免提。”
“好，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哎哟……喝咖啡喝多了，有点闹肚子，我先去一下厕所。”
佳佳所说的她妈，可不是她的渔民亲妈，而是王明光的长脸老伴儿。
她确实得了宫颈癌。
家里有王明光那种睡了无数个“服务员”的老毒物，他的老婆能幸免于难吗？
虽然他们夫妻间的性生活好多年没有了，但不妨碍多年前性生活正常时，给她种下病毒。
而且他老婆给他洗内裤的盆子，和他共用的。洗衣机也是共用的。
他有没有把病毒传染给儿女们，尚未可知。
HPV的潜伏期有多长？因人而异。
有的女人幸运，免疫力强，可能不会发病。
有的感染后数月至数年、甚至十几年后发病。
临床上801%的宫颈癌是由HPV病毒导致。
王明光屁股后面的一堆灰黑色疙瘩，还在那里好好地长着呢。
而且，他脸上、脖子上、身体的某些角角落落，也散在地分布着一些小揪揪、扁平状物、小菜花。
他肤色黑，皮糙肉厚，容易混淆。连他老婆，都以为他长的是老年斑。
普通百姓，又不是大夫，也不如年轻人信息灵通，谁没事把HPV的几十种分型研究那么透彻啊。
有的亚型导致宫颈癌。
有的亚型导致扁平疣。多发于手背、小臂、面部。
有的亚型导致丝状疣。多发于脖子。
有的亚型导致跖疣。多发于足底。
有的亚型开出菜花，可以是任何部位：大腿、头皮、手背关节、脸上、脖子、后背……
奇形怪状的症状，还容易被误诊为其它的脏病。
当然，传染源也很复杂，不一定全部来自于性关系。
王明光的老婆，宫颈癌属于早期，医院建议做“锥切手术”，医保报销后也要花好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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