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意识坠入昏黄的光雾里时,后颈还残留着那股拉扯的刺痛。
等他踉跄着站稳,鼻尖已萦绕着铁锈与腐木混合的气息——废弃剑塔的塔顶,断剑如荆棘般插满地面,最中央的石台上,那行血字正泛着暗红的光:“弑师之梦,始于此。”
“小寒。”
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苏寒的瞳孔骤缩。
背对着他的老者穿着沧澜宗长老的月白法袍,腰间玉牌上“刑”字被磨得发亮——那是负责执行门规的刑堂长老,当年正是他,在苏寒被诬陷偷窃灵草时,命人将少年按在青石板上抽了三十鞭。
“过来。”老者没有回头,声音里却带着说不出的温和,“看看你当年的模样。”
地面突然泛起涟漪。
苏寒低头,看见自己十四五岁的身影从涟漪里爬出来——少年浑身是血,膝盖砸在碎石上,双手攥着老者的衣角:“长老!我没偷灵草!是三师兄他……”
“住口。”老者的声音冷下来,反手甩开少年的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画面开始扭曲。
少年的哀求声变成尖叫,老者的法袍被染成血色——这次他正面转过来,咽喉处插着半截断剑,死不瞑目的眼睛里全是苏寒的倒影。
而“苏寒”握着染血的剑柄,脸上是他从未有过的疯狂:“谁让你挡我的路?谁都不能挡我!”
“逆徒!”
“叛徒!”
无数道声音从断剑里钻出来,每把剑的剑身上都映着苏寒的脸。
他后退半步,后背撞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掌心被碎石划破,却感觉不到疼——所有痛觉都被涌上来的窒息感淹没了。
“你杀了他。”镜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为了得到破劫剑胚,亲手弑师。这是你最深处的恐惧,不是吗?”
苏寒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那天刑堂外的雨,想起自己被抽得昏死过去时,是杂役房的老仆偷偷给他敷药;想起后来他在藏书阁翻到剑胚记载,是长老亲手递来《铸剑要术》,说“这孩子虽笨,倒有股子狠劲”。
“不。”他开口,声音发哑,“我没杀他。他是在对抗魔修时……”
“住嘴!”幻象里的“苏寒”突然冲过来,手中的断剑直指他心口,“你不敢承认!你就是个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魔鬼!”
剑锋刺入胸膛的瞬间,苏寒却笑了。
他握住那把剑,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刺痛——这不是记忆,是镜我用他的愧疚织成的网。
当年长老战死在魔修阵中,他跪在尸身前哭了整夜;后来他捡起长老遗落的半块玉牌,至今还收在储物戒最底层。
“我不是你。”他盯着幻象里自己扭曲的脸,一字一顿,“我杀过恶人,斩过魔修,却从未对同门挥剑。”
断剑在他手中寸寸碎裂。
所有映着他脸的剑同时爆成碎片,老者的幻象最后看了他一眼,露出当年递书时的温和笑意,消散在风里。
同一时刻,血色宫殿的穹顶正往下滴落暗红的液体。
姬九黎站在宫殿中央,四周跪满她昔日的臣民——暗卫首领、司礼官、甚至当年给她梳过头发的小宫女,此刻都仰着头,眼睛里爬满黑丝:“叛主者!”“亵渎天道!”“该碎尸万段!”
她的指尖抵着“御星辰”的剑柄,表面依然冷若冰霜,可袖中双手却在微微发颤。
这些人曾跪在她脚下说“愿为天玄女帝赴死”,如今却用最恶毒的词汇诅咒她——就像那天她在圣庭祭坛上,当着所有臣民的面,将天道锁链扯断时,他们眼里的惊恐与愤怒。
“帝姬,你可知错?”司礼官的声音突然变了,是她体内恶魄的嗤笑,“承认吧,你根本不在乎这些蝼蚁,你只是享受被跪拜的感觉。”
姬九黎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能感觉到恶魄在识海翻涌,像条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脉——自从她将恶魄剥离进白无颜体内,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喉间泛起腥甜,她突然想起苏寒说过的话:“你总把自己裹成冰雕,其实心里比谁都软。”
“住口。”她开口,声音却不像平时那么冷,“我扯断天道锁链,是因为它捆住了圣庭三万子民的命。”
“骗人!”小宫女的声音尖得刺耳,“你只是为了那个杂役弟子!”
宫殿突然剧烈震动。
姬九黎踉跄两步,扶住身边的汉白玉柱。
柱身上的雕刻突然活了过来——是她与苏寒在镜域里背靠背战斗的画面,是他为她挡下反噬时咳血的模样,是两人指尖相触时,那道若有若无的金色锁链。
“你看,你根本离不开他。”恶魄的声音混在臣民的尖叫里,“你会为了他背叛天道,背叛圣庭,最后连自己都会……”
“够了!”姬九黎抽出“御星辰”,银芒划破天际。
她望着剑尖上跳动的星辰光纹,想起苏寒说过“这剑的光,像你眼睛里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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