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祭坛石缝里凝成水珠，顺着苏寒的下颌滚进衣领。
他盯着自己右手背的金纹，那些本应残缺的纹路此刻像活过来的金蛇，正沿着血管往手臂上游走。
识海里的刺痛感仍未消退，却不再是碎片——是完整的画面，像被人用命纹刻刀重新雕琢过的记忆。
"九黎。"他出声时，喉结擦过她抵在自己肩窝的发顶，"我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
姬九黎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一紧。
她能感觉到共生链里翻涌的信息流：悬浮在混沌中的宫殿，檐角垂着星髓串成的风铃；穿星辰长袍的女子背对着光，发间金饰碎成万千光点；还有那句在识海深处震响的低语，像被封在琥珀里的古钟："等你归来......重启命运。"
她直起身子，眼尾的朱砂痣因气血翻涌而泛红。"具体。"
苏寒舔了舔发干的唇。
他能清晰想起那些画面的每道纹路——宫殿穹顶刻着与他命纹同源的图腾，女子腰间玉佩的裂痕形状，竟与太初圣庭秘库中那方破碎的天命玉牒完全吻合。"一座悬空的殿，一个穿星辰袍的女人，还有...像是对我说话的声音。"
"灵体残留。"
三人同时转头。
林无涯的星光灵体正飘在祭坛边缘，指尖捏着半片焦黑的玉简残页——不知何时，他竟从祭坛石缝里抠出了这东西。"你觉醒完整命纹时，引动了天地间残留的命源气息。
那些画面...是命源殿的记忆投影。"
"命源殿？"姬九黎的眉峰微挑，袖中本命剑"御星辰"发出轻鸣。
她作为天玄女帝，太初圣庭的典籍里从未记载过这个名字。
林无涯的星光突然暗了暗，残页上浮现出模糊的古篆："上古纪元，有大能者以命纹为基，铸命源殿掌控天地命运。
后因逆改天道遭封禁，殿随鸿蒙裂隙消失。"他抬头时，灵体表面泛起细碎的光屑，"只有命纹持有者能感应到它的位置——而你刚才看到的女子...极可能是上一任守殿人。"
苏寒的掌心渗出冷汗。
他想起前世劈开鸿蒙玉牒时，漫天金码里闪过的那行血字"天道不公"，此刻与命源殿的记忆重叠，像两根烧红的铁钎扎进太阳穴。"所以有人故意留下这些记忆？
等我觉醒？"
姬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却精准按在他脉搏上——那里的跳动频率，正与她识海里共生链的震颤完全同步。"如果命源殿是掌控命运的核心，那它的封印被触发，说明..."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寒发亮的命纹，"有人在等荒古圣体重生。"
祭坛外的雾障突然翻涌。
林无涯的灵体"唰"地凝成实质，手中多了柄半透明的剑——那是苏寒之前用剑胚吞噬的"寒铁剑"残魂所化。"有东西在靠近。"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不是影天教的暗影术，更...更古老。"
苏寒的命纹突然发烫。
他能闻到空气中飘来腐木混着铁锈的气味，那是鸿蒙余气凝结成实体的征兆。"走。"他拽着姬九黎往雾障深处跑，林无涯的灵体化作流光没入他的剑柄，"去命源殿，那里可能有答案。"
荒古禁区的林子密得像道墙。
三人穿行在倒木与荆棘间，苏寒的破劫剑胚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噬主预警"纹路亮了起来，却不是要吞噬至亲的名字，而是一片模糊的黑影。
"小心！"林无涯的声音从剑胚里炸响。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姬九黎。
她的本命剑"御星辰"突然冲天而起，在头顶划出七道星轨，照亮了前方的虚空——那里浮着十几团半透明的影子，形状像被揉皱的人皮，表面翻涌着鸿蒙气特有的紫斑。
"虚界兽！"林无涯的声音带着惊怒，"它们以吞噬记忆为生，被啃过的修士会变成行尸走肉！"
为首的虚界兽发出刺耳的尖啸，率先扑向苏寒。
他本能地抬起右手，命纹金光大盛——那些怪物的动作突然滞住，像被按了暂停键。"它们怕命纹！"他咬着牙，圣体因过度使用开始发烫，"九黎，趁现在！"
姬九黎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
她的指尖掠过"御星辰"剑柄，七十二道星芒从剑脊迸发，精准刺穿每只虚界兽的核心——那是一团泛着幽蓝的记忆光团。
为首的兽王突然暴起，张着布满利齿的嘴咬向她后颈。
"小心！"苏寒的破劫剑胚自动出鞘，在半空与"御星辰"相撞，迸发的剑气将兽王掀飞。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在抖——刚才用命纹压制虚界兽时，圣体竟渗出了金血。
"走！"姬九黎拽着他往林子更深处跑，发簪上的星髓坠子被剑气削断，落进草丛里叮当作响。
不知跑了多久，雾气突然散了。
苏寒的脚步顿在原地。
眼前是片悬浮的空地，地面铺着刻满命纹的青石板，正中央那座宫殿与他识海里的画面分毫不差——飞檐上的星髓风铃还在轻响，穹顶的图腾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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