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照得人眼睫发烫，苏寒刚迈出暗门半步，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他本能侧头，正撞进一双赤红如血的瞳孔——那夺书狂人不知何时绕到暗门上方，青灰色道袍被罡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双手成爪直插他咽喉，指缝间还渗着未干的血渍。
"《虚空录》！"狂人的嘶吼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尖锐，唾沫星子溅在苏寒脸上，"谁都别想独吞！"
苏寒右手本能护向腰间，却在触及袖中《虚空录》的刹那顿住——这是他故意漏出的破绽。
荒古天命纹在掌心泛起金光，他神识如刀剖开对方识海：三缕浑浊的灵力纠缠成结，分别打着《青木诀》《玄铁手》《流火咒》的印记，根基处还浮着细密的裂痕，像被强行粘合的碎玉。
"融合三本低阶功法？"苏寒眼底掠过冷芒，表面却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九黎，左边！"
姬九黎早已注意到狂人的走位，指尖轻弹，星辰之力凝成细链缠向对方脚踝。
狂人本已算准苏寒的闪避轨迹，忽见脚下银芒乍现，瞳孔骤缩着想要收势，却因功法融合的破绽迟滞了半息——这半息，足够苏寒左手按上破劫剑胚。
剑胚嗡鸣，一缕《御水诀》的灵力被他悄悄渡入剑身。
当狂人的"裂风掌"带着破竹声劈来时，剑刃表面竟凝出层薄霜，顺着掌劲轨迹精准斩下。"咔嚓"一声，狂人的掌劲如被冻住的溪流，碎成冰晶簌簌坠落。
"现在！"苏寒低喝。
姬九黎的星辰锁链已绕上狂人的双臂，她足尖一点凌空跃起，手腕翻转间锁链骤然收紧。
狂人像被扯线的木偶般撞向石壁，吐出半口黑血——那是功法反噬的淤血。
他瘫在地上抽搐，赤红的眼珠终于褪了些血色，望着苏寒的目光里竟浮起几分恐惧："你...你早就算好了..."
"你太急了。"苏寒弯腰拾起对方掉落的断簪，簪头刻着"万书阁"三字，"急着抢，急着吞，急着证明自己。"他随手将断簪掷进阴影，转身时袖中《虚空录》突然发烫，"但急的人，总容易漏看些东西。"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啪嗒"一声。
苏寒抬头，正见一本墨绿封皮的古籍从晃动的高架上坠落，书页间飘出几缕淡金色灵气。
他抬手接住，神识刚探入便被一股暖流包裹——那是种古老却温和的意志，像春溪漫过干涸的田地，瞬间抚平了他方才运功的疲惫。
"《太素引气诀》..."苏寒念出书页上的字迹，喉结动了动，"能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的高阶心法...原来这些书不是死物。"他望向满室翻飞的典籍，有几本正绕着某个青衫修士盘旋，还有本泛着银光的秘籍悬在个孩童头顶，"它们在挑人。"
"挑人？"姬九黎收了星辰锁链，目光扫过苏寒手中的古籍，"就像《虚空录》挑你？"
"或许。"苏寒将《太素引气诀》收入怀中，忽闻地面传来闷响——藏书使者的声音混着石屑坠落声炸响："启动秘典封印！
所有通道封闭，违者格杀！"
整座图书馆开始震颤，原本排列整齐的书架缓缓移动，露出背后青灰色的石壁。
方才还宽敞的走廊被挤成窄缝，书卫们举着文字长枪的身影在石缝间忽隐忽现，喊杀声被石壁挤压得支离破碎。
"跟我来！"借阅书生突然拽住苏寒的衣袖，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知道条隐秘路线，但需要那本《灵识通解》——"他指向左侧正在闭合的书架间隙，那里有本镶着金边的典籍被夹在两本书中间，"它能破解内殿的机关！"
苏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灵识通解》的封皮在紫光下泛着幽光，书页间隐约能看到星图纹路。
他摸了摸怀中发烫的《虚空录》，又看了看正在逼近的书卫身影，突然笑了："抢书狂人急着吞，藏书使者急着封，倒便宜了我们。"他松开姬九黎的手，"九黎，护好书生；我去拿《灵识通解》。"
"小心。"姬九黎指尖凝聚星辰之力，挡在借阅书生身前，"三息。"
苏寒点头，脚尖点地跃上晃动的书架。
他避开翻飞的典籍，在书架闭合前的刹那抓住《灵识通解》。
书脊入手的瞬间，他听见某种机关转动的轻响——来自图书馆最深处，来自那座仍在震颤的白玉塔。
"走！"苏寒跳回地面，将《灵识通解》递给借阅书生。
后者颤抖着翻开书页，指尖在某张星图上划过，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个半人高的石门，门缝里渗出的寒气裹着些微熟悉的剑鸣。
借阅书生抬头，目光与苏寒相撞。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跟紧我。"便率先钻进石门。
姬九黎看了苏寒一眼，提剑跟了进去。
苏寒最后回头望了眼图书馆中央的紫光，袖中《虚空录》与怀中《太素引气诀》同时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低头钻进石门，身后传来石壁闭合的闷响。
黑暗中，借阅书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这门...我好像...来过。"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白玉塔尖的裂缝又裂开几分，一缕漆黑如墨的气息从中渗出，缠绕上某本正在坠落的古籍封面——那上面，赫然写着"灭世"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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