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泽往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场面:“规矩是国家的规矩,不是你屋里的家法。条子在这儿,红章清清楚楚,批的是河沙三方,补贴的是贫下中农自建房。你张口就要一百块钱,往哪儿写?”
“我啥时候说要钱了?”胡先锋把手往袖筒里一揣,眼神飘忽不定,“我说的是你这条子过期,另外还得交运输调剂费。你懂不懂事?”
“过期?”李二虎把条子狠狠拍在台秤上,“昨天公社才给的鲜章,你说过期?你眼睛是红薯糊糊抹的吧?”
人群里有人跟着喊:“他就嘴硬,上回我家也是,又说条子过期,又说要盖章费。章上都有章还盖啥章?”
“就是,凭啥卡我们?”
“大家别乱,”支书老李从人群后面挤过来,帽檐压得低低的,肩上还搭着一条褪色毛巾,“先把话说明白。有事回礼堂说,谁也别起哄。”
胡先锋看见支书,腰板立马硬了些,冲老李挤出笑:“支书,你可算来了。你看这两个人,仗着年轻,横冲直撞,差点把秤都给掀了。”
“秤我还想掀呢,”李二虎火气哄得跟潮头,“这秤一站上就轻,咱车上拉的沙,到了他秤这儿就瘦了两成。秤砣是不是掏空了?”
“放屁!”胡先锋跳起来,“我沙场的秤能出假?有谁敢说假?”
“我敢说。”一个穿短褂的老船工把烟锅磕在靴跟上,“我拉沙三十年,见秤比你见过的潮都多。你这秤杆前头多了两道划痕,挂钩往后一抽,秤星就轻了,车皮上三百斤,到你这儿就只剩二百五。你以为别人瞎?”
胡先锋眼皮一跳,却马上冲着人群吼:“老东西,你懂个啥?我这是新秤,去年才验过。别给人当枪使。”
老李抬手,让人群安静:“别吵。先锋,你把账本拿出来,秤也拿出来,大家伙当面看。仁泽,你的条子拿给我。咱今天就对。对明白,谁也别再嚷。”
宋仁泽把条子递过去,指着下头的红章:“公社基建办公室,大红章。备注写得清楚,河沙三方,减半收费。我们自带船,调剂费免。”
“免个头!”胡先锋嘴角抽了抽,“你们自带船也要占码头,码头还不是我这边协调的?码头费、堆存费、人工装卸费,总得有人出吧?”
“那你拿明细。”宋仁泽盯着他,“一项一项对。”
围观的村民立马起劲了。
“对,就当众对!”
“别嘴皮子,拿账!”
“拿秤!”
胡先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把钥匙往皮兜里一掏,扭头喊:“小刘,把账本、秤砣拿来。”他声音一沉,“把验秤的票也拿上。”
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从屋里探头,提着本子和秤砣出来,脚下打了个趔趄。宋仁泽眼尖,捕到小伙子眼里的慌:“兄弟,慢着。你手怎么抖?”
小刘低着头:“风大,沙吹眼里了。”
“把秤摆这儿。”老李把毛巾一甩,露出袖子,“先验秤。”
老船工咳了一声,从背篓里掏出两个磨得发亮的铁块:“公社验过的标准砣,两百斤和五十斤。放上去,别动手脚。”
秤一挂上去,秤星晃了晃,慢慢停在轻的那边。人群里立马炸了锅。
“看见没,少了!”
“少二十多!”
胡先锋急了:“你们别瞎嚷,秤杆没归零。小刘,归零!”
小刘忙不迭地把秤杆拨正,再挂上砣,秤星还是偏。老李用手指弹了弹秤杆,眼神冷了:“先锋,这秤你说去年验过?”
“验过。”胡先锋梗着脖子,“有单子。”
“去年几月?”
“十月。”
“十月谁来验的?”
“县里……县里来的。”
“县里来的谁?”老李追问。
胡先锋口吃了一下,抬手抹汗:“人多,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就把单子找出来。”老李压着火,“先不说秤。账本呢?”
小刘递上账本,老李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先锋,你这笔‘协调费’是谁定的?”
“惯例。”胡先锋哼了一声,“这沙场我负责,来来往往得打点,不收钱谁给人干?”
“打谁的点?”宋仁泽盯着他,“谁的名字?什么时候?收了多少?往哪儿去了?”
“都在账上。”胡先锋挤过去,手指往上一点,“看,协调费里头有一条,慰问民兵,十块钱。”
边上站岗的民兵脸都红了:“我们就喝过两次凉茶,哪儿来的十块钱慰问?”
“还有给码头修缆桩的。”胡先锋手指再划,“你们看,二十五块。”
“缆桩是上回台风后集体修的,”一个肩背水泥袋子的青年插话,“砖瓦是供销社赊账的,钱还在拖,你怎么先在这儿报销了?”
人群哗然。有人嘀咕:“猫腻多着呢。”
老李把账本啪地一合:“先不争。先锋,你把库里沙子的票据也拿出来,河沙多少,海沙多少,进多少出多少,今天挨个对。小刘,你去把库门打开,大家伙进去看。谁敢动手脚,我掀了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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