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仁泽从棚后拿出那筐,“上头有记号,怕是外村哪户的。”
“好,带回去比对,咱这事不能一直挨欺负。”
“这地方,待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自言自语,“就当十八年做了场梦。”
他回头最后望了眼那间老屋,眼底没有眷恋,只有彻骨的寒。
“余晖岛……”他喃喃念着,“我要亲自去看看,我的命,是不是早就被人算好了。”
“我说,”他慢悠悠地走进堂屋,目光一一扫过梁如月和张桂芬,“这回又是啥事儿,非得我背锅?”
张桂芬重重哼了一声,把拐杖往地上一顿,尖声道:“你别在这装傻!胡万里干的事,传出去不也是胡家丢脸?你是老大,你不替他顶,谁顶?”
“丢脸?”宋仁泽冷笑一声,“我姓宋,不姓胡。”
梁如月这才抬起眼皮,语气却依旧阴沉:“你十八年都叫我们一声爹妈,如今一朝认了亲爹妈,就翻脸不认人了?”
宋仁泽却笑得更冷:“我要真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舍得把我往劳改队里送?你们舍得年年让胡万里读书,我挑水、劈柴、做饭、下地,连双新鞋都没摸过?”
张桂芬脸一红,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骂道:“你个白眼狼!吃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现在翅膀硬了,倒还敢顶嘴?”
“吃你们的?”宋仁泽反问一句,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张破旧的粮票本,啪一声摔在桌上,“从十二岁起,我干全工,挣的工分哪一分不是上交家里?饭都要我自己种地挣来吃,奶奶你怎么不数数这上面,谁啃了谁的骨头?”
梁如月一把拿过粮票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拿这东西威胁我?”她语气阴沉得像水井底的青苔。
“不是威胁,是提醒。”宋仁泽盯着她,“别再拿什么‘妈’‘奶奶’压我,我认你们这身份,是因为养育之恩。可你们要拿这恩情来逼我顶罪,那我也有本事,把这些账一笔笔翻出来。”
“你敢!”张桂芬气得直拍桌子。
“我为什么不敢?”宋仁泽倏地站起身,眼神凌厉,“当年是谁把我锁在牛棚里?是谁把我写给镇上招工队的申请偷偷撕了?是谁逼我替胡万里顶了偷粮的罪?”
屋里一下子静了。
梁如月的手微微颤抖,张桂芬却一屁股坐回椅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事,脸色灰败。
“你……你这是成心来翻旧账的?”梁如月低声问。
宋仁泽望着她,声音像冰碴:“是你们逼的。”
屋外的风吹进来,把桌角的破布吹起一角,灯火摇曳,堂屋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梁如月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仁泽,不管怎么说,胡万里是你弟弟。他犯的事,咱不能让他坐牢……你去顶三天,三天就放出来,我们给你办转户口,把你送去你亲爹妈那边,如何?”
宋仁泽冷笑:“三天?你们说得好听,前世也是说三天,结果我坐了三年,出来时人不人鬼不鬼。你们信口开河的功夫,真是从没落过。”
“放肆!”张桂芬又拍了一下桌子,“你要是不肯去顶,到时候公安来了,连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就一块查。”宋仁泽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我正好留了胡万里偷出厂货的信件和账本复印件,你们要是愿意让公安一块过来,咱就对着讲。”
“你说啥?”梁如月猛地站起,声音都变了,“你有账本?!”
“有。”宋仁泽挑眉,“而且不止一份。”
张桂芬脸上的皱纹像是被捏住了,嘴张了张,竟说不出一句狠话。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左邻右舍路过的大娘在喊:
“如月啊,你家这灯亮着好些时候了,咋还不歇着?大晚上的可别点着火油灯太久,小心着火!”
梁如月赶紧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仁泽,这事咱们私下说成不?别把外头人扯进来。”
“晚了。”宋仁泽平静地说,“明早镇上派人来调查,我已经写了举报信。你们要想帮胡万里,尽快让他跑路吧——再不跑,他可就得学我十八岁时那一套,在劳改队喝泥水去了。”
张桂芬脸色大变,梁如月也摇摇欲坠地扶着桌子。
“你疯了……”她嘴唇哆嗦着,“你这不是逼死我们么?”
宋仁泽神色如常:“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们逼死。”
他转身走出堂屋,背影挺得笔直,声音却淡淡飘来:“你们既然当我是个‘冤种’,那我也只好还你们个‘血债’。”
风刮进来,把灯火吹得一颤,像是旧梦破碎的回音。
张桂芬扑通一声坐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梁如月却忽然抬起头,咬着牙吐出一句话:“那小贱种……竟敢反了天了……”
而此刻的宋仁泽,已踏出胡家门,望着远方沉沉的夜色,长长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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