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用手背擦了一把脸,眼神里透出一股近乎凶狠的光,那是绝境中被打出来的、属于朱家子孙的最后一点血性。
“朕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却不再颤抖,“朕也是从小习武的,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走!”
他反过来搀扶着陈怀安。
两人趁着瓦剌主力还在劫掠明军溃兵和打扫战场,猫着腰,沿着乱石和枯草的掩护,向着野狐岭更深、更偏僻的山区拼命逃去。
最初的逃亡全靠一股气支撑。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朱祁镇娇生惯养的肠胃开始灼烧般疼痛,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陈怀安情况稍好,但失血和疲惫同样让他头晕眼花。
他们试图寻找水源,但初春的北方山区,溪流大多干涸或只是浅浅一层泥浆水。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小水洼,水却浑浊不堪,带着一股浓郁的牲口粪便味。朱祁镇看着水洼,胃里一阵翻腾。
“陛下,必须喝。”陈怀安声音干涩,率先趴下去,用手拂开表面的浮沫和虫子,勉强喝了几口,那味道让他几乎呕吐。
朱祁镇闭上眼睛,学着样子趴下去,泥水入口的瞬间,那股土腥和腐味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几口——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塞外的夜晚,气温骤降。他们身上单薄的、沾满泥水的衣物根本无法御寒。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冻得他们牙齿咯咯作响,只能紧紧靠在一起,蜷缩在岩石背风处瑟瑟发抖。
陈怀安的箭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开始红肿发烫,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剧痛,额头滚烫,显然是感染发烧了。
朱祁镇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笨拙地替他重新包扎,看着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只能凭着感觉往认为安全的方向走。
脚下是硌脚的乱石、带刺的枯枝和容易陷进去的松软沙地。
朱祁镇的龙靴早已破烂不堪,脚底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他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有好几次几乎要瘫倒在地。
但看着身边发着高烧却依旧强撑着的陈怀安,想到王振最后的眼神,他咬着牙,掰下一根粗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
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朱祁镇甚至开始出现幻觉,看到石头都像是馒头。
陈怀安强打精神,试图寻找一切可能果腹的东西。他挖开冻土,寻找草根,嚼起来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他抓到一只缓慢爬行的甲虫,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然后对朱祁镇说:
“陛下,闭眼,想象这是御膳房的酥点。”朱祁镇看着他,胃里一阵翻腾,最终摇了摇头,他做不到。
后来,陈怀安甚至找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没睁开的小耗子…这一次,他没问朱祁镇,自己闭上眼睛吞了下去,只为保持一点点体力。
第三天夜里,陈怀安的高烧更重了,意识开始模糊,浑身烫得吓人。
朱祁镇将他拖到一个浅浅的山洞里,用尽最后力气收集了一些枯草盖在他身上御寒。
看着这个忠心耿耿护卫自己、此刻生命垂危的汉子,再想想自己的处境,朱祁镇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第一次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冰冷的绝望。
“父皇…爷爷…太爷爷…我…”他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滑落,却很快被寒风吹干。
就在朱祁镇几乎要被冻饿和绝望吞噬时,远处传来了死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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