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饶命!我错了!真错了!”花衬衫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手腕传来的剧痛和腰眼被顶的窒息感让他魂飞魄散,匕首“当啷”一声掉在水泥地上,“第一次…真是第一次!放我一马!求你了!”
罗明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旅客们行色匆匆,检票员在远处打着哈欠,没人注意到这个昏暗角落的短暂交锋。他死死盯着对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确认他没有同伙,才猛地松开钳制的手,同时脚尖一勾一踢,将那把匕首精准地踢进了旁边的排水沟缝隙里。
“滚!”罗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晃了晃紧握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凸起,“再让我看见你,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扒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窜出去,慌乱中“砰”地撞翻了旁边一个卖茶叶蛋老太太的小推车,鸡蛋滚了一地,引起一阵小骚动。
罗明没理会身后的混乱,第一时间弯腰捡起自己的帆布包,快速检查。
拉链口那道小口子还在,他立刻伸手进去摸索——还好,内袋里那包用报纸裹着的橘子安然无恙,硬邦邦地硌着手。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弛了一点,但手还是下意识地按了按右腿外侧的裤袋位置,隔着粗糙的布料,感受到那叠钱的硬块依然存在。
鞋垫下的触感也还在。安全。他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渗出来,冰凉一片。
开往黄石的班车在浓重的暮色中摇晃着启动,本来下午四点的班车,司机为了多装几个人硬生生的折腾到了天黑。
罗明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疲惫地将帆布包放在腿上,双手护着。
窗外,小城稀疏昏黄的路灯次第亮起,将他疲惫的身影模糊地投映在布满灰尘的车窗上。
车厢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脚臭的味道,但帆布包里,那裹了三层报纸的橘子,倔强地透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清甜的果香。这丝熟悉的香气,混杂着他身上洗不掉的灰浆和汗味,竟在这颠簸拥挤的陌生车厢里,奇异地勾勒出一丝家的错觉。
他摸出许金平给的那张纸条,汗水早已将铅笔字迹洇得模糊一片,但那个地址却像烙铁烫过一样,清晰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省道上剧烈颠簸了漫长的两个小时,窗外彻底沉入漆黑。
罗明的腿早已麻木,鞋垫下的钱硌得脚底生疼,但他不敢动,生怕挪动了位置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到站时已经差不多晚上9点了,找了家便宜的招待所过了一夜。
94年的九月,暑气还没完全褪尽,一大早的就闷热粘稠。
揣着记着地址的纸条,找了个摩的,说了地址,摩的带着罗明在黄石快速穿行。
终于,在一个堆满废弃木架和破箩筐的巷子尽头,他看到了那个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徐记豆腐坊”的木招牌。
门脸很小,里面传来机器沉闷的轰鸣和哗啦啦的水声。
门口的水泥地湿漉漉的,泛着白沫的污水顺着浅浅的沟渠流向下水道。
罗明在门口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豆腥味直冲鼻腔。他撩开油腻腻的塑料门帘,走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更闷热,水汽氤氲,几乎看不清人。
巨大的石磨在电机的带动下缓缓转动,发出沉重的“隆隆”声。
几个穿着深色胶皮围裙、戴着袖套的人影在雾气和水汽中忙碌着。地上全是水渍和散落的豆渣,踩上去有些粘脚。靠墙的地方,一排排木格子架子上,正沥着雪白的豆腐。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终于,在水槽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那姑娘穿着一件宽大的、沾满水渍和豆渣的深蓝色工作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两截细瘦却结实的手臂。
她正费力地从一个大木桶里捞起浸泡好的黄豆,倒进磨盘上方的漏斗里。动作麻利,但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她的头发胡乱地用一根皮筋绑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和蒸汽粘在额角和脖颈上。
“娟娟?”罗明的声音不大,但在机器的轰鸣和哗啦的水声中,却清晰地穿透过去。
那背影猛地一僵。捞豆子的动作停住了,半桶豆子哗啦一声又落回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她缓缓转过身来。
是罗娟。
那张脸,比罗明记忆里瘦削了许多,也黑了些。
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下巴尖尖的。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写满了惊愕、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风尘仆仆、背着帆布包的男人。
“大哥……?”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叫了一声,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随后有些羞怯不敢见人,手里的水瓢“哐当”掉进了木桶里。
机器还在轰鸣,水还在哗哗地流,但兄妹俩之间,仿佛隔开了一个真空。
嘈杂的背景音似乎都退远了,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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