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工夫,她与夏挽、张氏之间的距离,便悄然拉开了一截。
张氏看在眼里,心中再次涌起焦急。她生怕去得晚了,失了礼数,惹得宫中贵人不满,于是不顾脚下湿滑,又一次试图加快步伐,想要追上那抹渐行渐远的宫女背影。
然而,怀着身孕的身体在积雪中终究笨重,依旧拉开着距离。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的两位夫人被越落越远,前方那抹淡青色的宫女身影终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静立等候。
待夏挽与张氏步履维艰地走近,那小宫女春喜非但没有出言告罪,反而微微蹙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与训诫意味,清晰地说道:
“宫规森严,还请二位夫人跟紧些,莫要随意耽搁、左顾右盼,以免失了礼数。”
这话听起来是提醒,实则隐含指责,仿佛错全在夏挽与张氏身上。
话音刚落,张氏的脸色瞬间一白。她初次入宫,本就心怀敬畏,此刻被一个宫女当面“教导”,顿时感到惶恐不安,生怕因此留下不好的印象。
然而,夏挽却并未如她一般惊慌。她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春喜那张尚带稚气却故作老成的脸上,并未动怒,反而直接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沉静的气场。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宫的?”
春喜似乎没料到夏挽会突然发问,微微一怔,随即抬起下巴,语气依旧不算恭敬,甚至带着点有恃无恐。
“回夫人,奴婢名叫春喜,三个月前刚采选入宫。时辰不早,还请夫人莫要再耽误功夫了。”
夏挽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电光火石间,她倏然抬手,“啪”的一声清脆声响,一记耳光已落在了春喜的脸上!
春喜彻底懵了,捂着自己的脸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挽,仿佛不敢相信有人敢在宫中动手。
夏挽却不再看她捂脸的手,目光如冰锥般直直刺入春喜惊慌的眼底,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一个刚刚入宫三月、连品级都未曾有的小宫女,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此信口雌黄,随意诋毁朝廷命妇?我乃是圣上亲笔御封的六品安人!”
随后夏挽抬手指向身旁犹自心惊的张氏,“我的婆母,更是御赐的二品诰命夫人!我倒真想现在就去问问皇后娘娘,再去问问尚仪局的郭尚仪,一个小小的宫女,无凭无据,便敢公然诋毁有品级的命妇,该当何罪?”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春喜头晕眼花,脸色由红转白。
她下意识地激动反驳,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哪里诋毁你们了?明明是你们自己走得慢···”
“你瞎么?” 夏挽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
她猛地张开双臂,厚重的斗篷被撑开,那明显隆起、无法忽视的腹部彻底展现在春喜眼前。迎着寒风,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冰冷彻骨。
“我与婆母皆是身怀六甲之人!如此大雪天气,宫道湿滑难行,若因你催促急切,导致我等脚下打滑,出了任何意外,惊了胎气,甚至···在宫中见了红,添了晦气,这弥天大罪,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担待得起吗?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怀孕了!我···我没看出来!”
春喜被夏挽的气势和话语中的严重后果彻底震慑住了,慌乱地摇头否认,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
“你不知道?”
夏挽拉紧斗篷,遮住寒风,眼神依旧冰冷。
“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没有错!在这宫里当差,眼睛不亮,心思不细,口无遮拦,便是取死之道!无论你今天引领的是哪位王公大臣的夫人,没有亲眼确认、没有体察入微,就不该凭主观臆断,随意口出恶言!”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
夏挽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带着暖意的手,极其轻柔地为春喜将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这个动作与方才的凌厉截然不同,却让春喜吓得浑身一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夏挽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我不知道···你今日是听了谁的吩咐,存了什么心思,特意来刁难我们婆媳。
但是,你给我牢牢记住一件事,无论这宫里的主子们如何明争暗斗,最先被牺牲的,永远是你们这些无足轻重、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夏挽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
“还有,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算我夏挽如今不再是世子夫人,但我依旧是当朝工部侍郎夏务恁的嫡长女,是圣上亲封的六品安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凑上来踩一脚、咬一口的!想拿我作筏子,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春喜的脸此刻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夏挽缓缓收回手,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仿佛刚才的低语从未发生过。
她目光扫向身后不远处,那些也逐渐走近的其他命妇们,对春喜淡淡道。
“现在,继续带路吧。记清楚了,我们身怀有孕,走不得快路。”
说罢,她转身,轻轻拉了一下尚在震惊中未能回神的张氏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跟上。
张氏看着夏挽沉静而坚定的侧脸,心中那份因入宫而产生的惶恐与不安,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前方的春喜,再也不敢走快半步,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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