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接过布包,指尖摩挲着饼上的梨纹,又闻了闻饼香里的桑仁味,眼眶有些发红——自从来了冀州,袁绍只给些掺着沙土的麦麸,麦麸里还混着碎石子,他大半都分给了营里的流民老弱,比如给陈婆婆留半袋,给狗蛋留些煮稀粥,这几块带梨纹、加桑仁的荞麦饼,竟是他这半个月来见着的最实在、最香的吃食。“子龙有心了。”他把布包小心塞进怀里,贴在胸口,又道,“只是委屈他了,本该光明正大归队,跟着我一起护民种桑,却要藏在暗处,连件暖甲都没得穿,只能披着流民的破棉袄……”
“护民不分明暗,子龙懂的。”吕子戎刚说完,帐帘就被猛地掀开,一股寒风裹着雪沫灌进来,吹得陶灯的火苗晃了晃,险些灭了。郭图披着件狐裘大衣走了进来——狐裘是玄狐皮的,领口还沾着酒渍,手里把玩着个玉坠(雕成元宝样,透着奢靡),显然刚从袁绍的宴上下来,喝了不少酒。他扫了眼吕子戎,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审视,还伸手拨了拨案上的流民求助字条,像在拨垃圾:“你是谁?为何在皇叔营帐里?袁绍营中可不收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别是曹操派来的细作,想偷军报吧?”
吕子戎早有准备,笑着上前,把木盒里的“护民抗曹策”递过去,手指指着策论里的桑枝盾草图:“在下吕子戎,曾随皇甫嵩平凉州王国之乱,后在徐州帮皇叔护过千余流民种桑——去年曹兵攻徐州,就是流民编桑枝盾挡的箭,救了不少兵卒。听闻袁公欲伐曹,特来献此策:曹操之所以能得兖州民心,是因他当年收编青州流民时,还肯分田种粮;袁公若想胜曹,就得比他更护民,开仓放粮给冀州流民,让流民愿为袁公效命,这才是‘得道多助’的道理。策论里还写了流民能做的——除了编桑枝盾、运粮草,还能教编桑丝绳,用于捆扎粮草,比麻绳耐用还便宜,都不用强征,流民自愿来做。”
郭图接过策论,草草翻了几页,眼神里满是不屑,把策论扔在案上,桑枝盾草图正好压在流民求助字条上:“护民?不过是虚头巴脑的玩意!打赢仗靠的是兵力,不是这些只会啃树皮的流民!袁公刚跟审配定了,要征冀州流民充军,老弱妇孺就去挖战壕,哪有闲粮给他们吃?你这策论,白费功夫!”话虽如此,他转念一想,最近袁绍正因“粮荒”被审配逼得头疼,审配总说“流民耗粮,该赶走”,若借吕子戎的“护民策”劝袁绍放些陈粮(陈粮快坏了,扔了可惜),既能堵审配的嘴,又能显得自己“体恤民情”,在袁绍面前邀功,便没再多问,只冷冷道:“策论我会呈给袁公,你若真有本事,就留在皇叔帐下听用吧,别给袁公添麻烦——要是敢跟流民私下接触,比如偷偷给粮,小心你的脑袋,营里的刑具可认人!”说完,便裹紧狐裘,踩着炭火盆边的残雪,头也不回地走了,连案上被压着的流民求助字条都没看一眼,仿佛那只是张废纸。
等郭图走了,刘备才叹了口气,捡起案上的策论,小心翼翼地把压在下面的流民求助字条抽出来,叠好塞进怀里(想回头找机会给流民送点粮),指尖拂过“流民助战”四字,语气里满是无奈:“子戎兄,你也看到了,这冀州不是久留之地。袁绍多疑,总觉得我跟曹操有勾结;郭图功利,只想着自己邀功;审配又只懂强征,视流民如草芥,他们根本不在乎流民的死活。我留在这,不过是他们想借我劝降云长的棋子——云长若真来了,袁绍说不定会把我们兄弟一起杀了,给颜良、文丑报仇,到时候连流民都要被连累。”
“我知道。”吕子戎点头,指了指帐外,声音压得更低,“方才进来时,见营外的流民都在啃桑树皮,树皮都被啃得发白;有个老妇为了抢半块发霉的麦饼,被兵卒推倒在雪地里,麦饼滚进冰窟窿,老妇哭着伸手去捞,手都冻红了。袁绍连自己营外的流民都不管,怎么可能真心用流民助战?咱们得早做打算,子龙已经在联络常山坞堡的旧部,雷虎派来的五十青壮快到解口了,青壮们还带了桑枝盾和治风寒的草药(桑根皮、甘草),等云长的消息,咱们就带流民走,去荆州找安身地。”
入夜后,刘备借着“查探营防”的由头,悄悄出了营。他裹紧那件旧锦袍,把桑木柄短剑藏在布衫里(剑鞘贴着心口,能暖些),沿着城墙根往城外的老桑林走——雪地里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只有他腰间的剑鞘偶尔反射点月光,像暗夜里的一点微光。路过西营时,见几个兵卒正押着流民往战壕方向走,流民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徐州来的陈婆婆,她怀里还护着个小布包,里面是给狗蛋留的桑仁,被兵卒推得一个趔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刘备想上前拦着,却被个兵卒用刀拦住,刀背抵着他的胸口:“皇叔别多管闲事!这些流民是去挖战壕的,耽误了工期,你也担待不起!”刘备攥紧桑木柄短剑,剑鞘上的“护民”二字硌得手心疼,只能咬着牙别过脸,心里更急着见赵云,想早点定下离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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