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黄月英终于伸手扶住他,“下去。”
郭嘉点点头,脚下却先软了一步。荀攸与张辽同时伸臂,一左一右,托住他。他们都感到他袖下的骨轻得像齿间会碎的瓷。许邶抖着手把那瓶“定脉散”重新塞来:“喝,喝一点。”
这回他喝了。金屑入喉,辛辣抄胸,龙在炉沿上打了一个极小的盹醒。它并不躁,它只是看了一眼那条“裂”。裂在,他也看到。它很慢很慢地把自己的身子贴过去,像用它的腹鳞去蹭那道缝。那缝因此变得不那么冷,像有人在伤口旁边轻轻抹了一层温的药。
——凡躯破碎,未遂;金血入炉,方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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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旌升祠门。不是大鼓大乐,只一声轻磬敲在清水上。白布展开,四字入风——抚生送死。风不大,旌不抖。刘备已出城远行,在官道的尽头驻步,远远回望,像看见一面旗在他的“仁”之外,立了另一种“法”的风。他合掌,低头,然后转身。
孩子们在白榜前写名。木案磨得极光,不割手。第一个上来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先把自家姓写得歪,又从头写一遍。旁边看榜的小吏不笑,只递上一杯温水:“慢些。”男孩写完“名”,忽然抬头,对榜上的字读了一遍:“粥棚在,饿不死;公秤正,短不会;夜禁鼓,睡得稳。”他读得慢,读得清。大人们都听见了。
郭嘉坐在祠门的台阶下,背抵柱,闭目养息。他手里握着一只小小的短颈葫芦,葫芦口的塞子不紧不松。黄月英在他左,鸩在他右,荀攸与许邶在阶下。曹操立在旌下,背手而立。他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郭嘉,心里那一根被昨天“调”稳的弦又被轻轻拨了一下——这一次,不躁,只暖。
“军师。”张辽来报,押着那名插簧之人跪于阶前。“口已开。邺下器匠所为,贿以盐价,许以衣食,许以后日‘官’。主事之名,不在他口内,只说‘上者闻风而来,试弦而去’。”
“留活。”郭嘉道,“不枭。编渠三年。”他顿了一顿,补一句,“其家中老小,照‘以工代赈’给食,不可绝。”
张辽拱手应命。他看了一眼郭嘉的脸——极淡的白里,有一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金。那金不是虚浮,而像一种压在骨里又被人轻轻扶起来的“亮”。他笑了一下,笑得很慢:“军师今日,用身子撑了一条桥。”
“用城撑。”郭嘉摇头。他把葫芦口塞上,轻轻叩在膝上三下,就像昨夜在井栏上叩的三下。他睁开眼:“重铸,要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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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得很快。庙钟第一声沉下去,井绢平伏。州府内院,铜镜斜,木匣开,葫芦列,弦已按。黄月英坐井东,鸩立廊影,荀攸许邶守外。曹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有进。他知道今晚这“炉”,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郭嘉脱外裳,依旧素衣。他坐在席上,腕上紧了一根红丝线,像把魂与肉系在一起。他低声道:“今日的‘裂’,在炉壁;今日的‘金’,入血脉。凡躯破碎,需以金血重铸。”
“金从何来?”黄月英问。
“从器来。”郭嘉微笑,“从你的钟、你的镜、你的簧、你的环来。从城里每一处‘正’来的光,化作粉,化作‘字’,化作火上的炭。”
黄月英点头。她把一小撮比白日更细的“金屑粉”撒入水中,水没有响,却沉下一层极薄的光。她把那一层光以葫芦轻轻吸起,再用芦嘴对准木匣与井腔之间那道极窄的缝。一线细气,顺着那道缝被引入“炉”。
郭嘉闭眼,“炉”在他心里亮了一线。他把“凡躯”交给火,不是烧,是“焊”。他把白日里那一道“裂”摆在炉边,让“金”沿着裂纹慢慢渗入。他把“意志”为锤,轻轻敲,不重,不急,一下一下,像闻着庙钟的气息锻打铁片。龙伏在炉沿,呼吸与火连在一起。它不动,它只是把尾巴压在裂缝的那一端,像一个老匠把木板的末端按住,让年轻的匠人能把钉子打正。
“定。”他在心里落下第一个字。
“忍。”第二个字落下。
“直。”第三个字落下。
“衡。”第四个字落下。
四意如四钉,钉得稳,炉壁便不再响。黄月英把一线“金”再送入一点。那线在炉胆里像一圈微微亮起的边。它不亮到刺眼,它只确认了一件事:血里有了金,金里有了“人”——不是妖,不是怪,是“正”。
“开。”郭嘉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他把昨夜放在炉沿上的那瓣“怜”移到炉胆边,让它也受一点温。它不烫,它也不凉。它在那儿,只提醒“用法者”不要忘了“人”。
龙缓缓伸出舌尖,舔了舔“怜”。它把头歪了一点,像记起白日里孩子在白榜前写下的“名”。它不懂“字”,却懂那孩子举笔时手心里那股热。它叹了一口气。
炉里的“裂”,渐渐不冷。那道缝往里合了一寸,金血沿着它的边轻轻“焊”住。焊住不是一锤定型,是缓缓地“和”。郭嘉感到胸口的疼像被人拿手温了一回,再温一回。他身上的每一寸骨都像被油轻轻抹了一层,关节里那点“砂”也被一点点洗出。他的唇色不再是白纸边缘的红,渐渐回到人的红。他睁眼,灯火在铜镜上被磨开的纹里散成一圈不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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