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阳光斜斜落在客厅地板上,把茶几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风正蹲在地上练镇魂手诀——昨晚从乱葬岗回来,赵武非说他“准头差是练得少”,今早天不亮就把他拽起来练,练到现在手指都快僵了,总算能让金光稳稳落在指定的茶杯上,没再砸到花盆。
“歇会儿吧。”老周推了推眼镜,把《阴阳度魂录》往茶几上一放,“手诀练得差不多了,让哑巴张教你画符——驱邪符是基础,画好了能挡小邪祟。”
林风刚松口气,就见哑巴张从墙角走过来。他还是那身黑短褂,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瓶身是暗青色的,看着有些年头了。走到茶几边,他把瓷瓶往桌上一放,又从怀里摸出张黄纸——不是普通黄纸,泛着淡淡的光泽,摸着有点糙。
“这是阴气墨。”老周在旁边解释,“用阴气凝的,画符专用,哑巴张自己攒的。”
哑巴张点点头,拧开瓷瓶盖子——里面是黑黢黢的墨汁,不像普通墨那么亮,倒像化了的夜雾,还冒着点极淡的白气,一看就带着阴气。他没说话,只伸出右手食指,蘸了点墨汁,在黄纸上慢慢画起来。
林风赶紧凑过去看。
哑巴张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蘸了墨的指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黑亮的痕迹。他画得不快,一笔一划都很稳:先画个歪歪的“敕”字,再在旁边画三道波浪线,最后在底下勾了个小圆圈——看着简单,可他画的时候,林风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凉意从纸上飘出来。
“嗡。”
最后一笔落下,黄纸上的符突然亮了亮,泛着层淡蓝色的光,像蒙了层薄冰。墙角原本飘着个小灰尘魂(就是昨天林风画符时笑他的那种无主弱魂),正慢悠悠地往茶几飘,被这蓝光一照,“嗖”地往后缩了缩,像被烫到似的,转眼就飘出窗缝没影了。
“厉害啊!”林风眼睛亮了——这比手诀直观多了,画一张能当“护身符”用。
哑巴张把画好的符往旁边一放,指了指黄纸,又指了指林风的手,意思是“你试试”。
林风咽了口唾沫,拿起另一张黄纸,学着哑巴张的样子蘸墨——刚蘸了一下,手指就抖了。不是紧张,是那阴气墨太凉了,蘸在指尖像握了块冰,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窜,他下意识就想缩手。
“稳住。”老周在旁边提醒,“阴气墨认生,你得用意念跟它‘搭个话’,别让它冻着你。”
林风深吸一口气,试着集中精神——就像练手诀时那样,把气沉到丹田。果然,指尖的凉意轻了点,没那么扎人了。他学着哑巴张的样子,在黄纸上画“敕”字——可笔锋刚落,就歪了,原本该横平竖直的笔画,被他画成了“蚯蚓爬”,还没画完,指尖的墨汁“啪嗒”滴在纸上,晕开个小黑点。
“没事没事,重来。”小翠蹲在旁边,递给他张新黄纸,小声打气,“头儿第一次画,肯定能画好。”
林风点点头,又试——这次没滴墨,可画到波浪线时,手一抖,三道波浪线画成了三条直线,跟三根筷子似的。他咬着牙画最后那个圆圈,结果画成了个椭圆,还不小心描粗了,活像个歪歪的鸡蛋。
“噗嗤。”
阿杰蹲在窗台上,没忍住笑出了声:“头儿,你这画的啥啊?不像符,倒像小孩瞎涂鸦。”
林风脸一红,把画坏的符往旁边一扔——桌上已经堆了三张,张张歪歪扭扭,有的墨汁晕成一团,有的笔画断了,别说蓝光了,连点亮的意思都没有。
“再试。”哑巴张没笑,又递给他张黄纸,自己站在旁边,耐心等着。
林风硬着头皮再画,这次更紧张了,手指抖得更厉害,画到一半,墨汁顺着指尖往下流,把黄纸洇了个大窟窿。
“算了算了。”他把手指往围裙上擦(小翠怕他弄脏衣服,找了块旧围裙给他系上),有点泄气,“这玩意儿比手诀难多了。”
就在这时,窗缝“呼”地飘进股凉风,一个穿旧棉袄的孤魂慢悠悠地飘了进来。他头发花白,脸上全是褶子,手里捏着个旱烟袋(当然,没冒烟),看样子是路过,想进来蹭点阳气暖和暖和。
飘到茶几边,他低头瞥了眼桌上林风画的符,先是愣了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了音,声音沙哑,像漏风的风箱:“小伙子,你这画的是啥啊?驱邪符?我看是‘引蚊子符’吧?画成这样,邪祟没吓跑,蚊子倒能引来一群。”
林风:“……”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阿杰直接笑趴在窗台上,手拍着玻璃:“老爷子你说得对!我就说像!”
小翠想笑又不敢,赶紧往林风身后站了站,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意思是“别生气”。
赵武靠在沙发上,嘴角也勾着——虽然没笑出声,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林风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红到脖子,恨不得把桌上那些画坏的符全扒拉到地上。
“老人家,他是初学。”老周赶紧打圆场,朝那孤魂拱了拱手,“您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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