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凝视着杨秀略显沧桑的面容,脑海中浮现出这位前蜀王的生平轨迹:
蜀王杨秀,文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伽罗之幼子,杨广同母胞弟。开皇元年,年仅十二岁的杨秀初封越王,同年改封蜀王,领柱国、益州刺史及二十四州诸军事。翌年,文帝特设西南道行台尚书省,以少年亲王出任尚书令,加授上柱国,位列宰相之尊。
少年得志的杨秀,在益州总管长史元岩辅佐下,年轻的蜀王勤政爱民,恪守法度。然元岩病逝后元岩病逝后,他逐渐变得奢侈,追求享乐,不再遵循法令制度,花费钱财制造浑天仪等器物,出行的车马服饰参照天子的规格。还曾在什邡县打猎时发现一座废弃石佛像,便在寺庙旧址上重修南阳寺,又在道禅师指导下,筑起堤坝形成塘陂,灌溉了周边田地。
杨秀曾请求增加部属,未得到文帝应允。后因在西部边疆战事中用人不当,被文帝谴责,逐步削减权力。后太子杨勇被废,杨广成为皇太子,杨秀对此不满。杨广命杨素寻找其罪证,在文帝面前进谗言。
仁寿二年,杨秀被召回京师,文帝对其加以斥责并交给官府审讯。杨广暗中制作诅咒文帝及汉王杨谅的木偶,又伪造杨秀的檄文,杨秀因此被废为庶人,幽禁于内侍省。 杨广继位后,依旧将杨秀幽禁,每次外出巡游都将其带在身边。
文渊的目光在杨秀布满老茧的双手上停留片刻——这双曾执掌西南二十四州军政大权的手,如今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囊。
眼前这位年过四旬的废王,眼中闪烁的究竟是追悔还是不甘?但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此刻的杨秀,早已将"蜀王"的身份深深掩藏在"唐白术"这个医者皮囊之下。只不过,因为自己的一系列无心骚操作,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生生剖开了他精心维持的伪装。文渊能清晰地看到,这位昔日的亲王正在"唐白术"与"杨秀"两个身份间痛苦挣扎。
一个促狭的念头突然浮上文渊心头:若是伪造一道圣旨,重建西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杨秀为尚书令...这个恶作剧般的想法让他嘴角微扬。毕竟,一个"奉诏复位"的蜀王,对整合云贵川藏的力量能提供很多便利。
"伯父可还记得..."文渊故意拖长声调,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当年您在西南道行台时的印信形制?"
杨秀疑惑地抬头看着文渊:“公子的意思…?”
文渊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想整合一下当年西南道行台力量。如今天下大乱,唯西南这一方还算是净土了,保护好它为百姓保留一处生存下去的土壤,为天下留一处生机。”
杨秀默默地点着头,并没有做出明确地回答。文渊也没有催促。二人沉默起来。
沉默了半炷香的功夫,文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秀从沉思中惊醒,站起身来:“今日多有叨扰,老夫先行告退。公子今日所言...秀必当深思,改日再作答复。”
文渊起身,送杨秀出门。
鸡刚叫头遍,李二柱就摸着黑爬起来了。灶房里只有一碗昨天剩下的稀粥,他呼噜噜喝下去,碗底的几粒米都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婆娘还在炕上哼哼,去年生娃落下的病根总不好,家里的药罐就没离过火。
天蒙蒙亮时,他已经扛着锄头站在自家的两亩薄田里。今年的春旱来得凶,田埂裂得能塞进手指头,刚播下的粟种埋在干土里约莫有半个月,连芽尖都没冒出来。他蹲下身抓了把土,指缝间漏下的尽是掺着沙砾的黄泥疙瘩,喉咙里像堵着团火 —— 这已经是第三个月没正常下雨了。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才敢歇口气。怀里揣着的麦饼硬得能硌掉牙,是婆娘前天用去年剩下的陈麦磨的面,掺了大半的糠麸。远处官道上尘烟滚滚,是县里派来催租的衙役,腰间的铁尺在日头下闪着冷光。李二柱赶紧低下头假装锄草,后背的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打湿了补丁摞补丁的粗麻布短褐。
去年秋收时好不容易多打了两石稻子,本想留着给娃添件冬衣,没成想被征去修驰道。婆娘抱着娃在门槛上哭了半宿,他蹲在门槛外吧嗒吧嗒抽旱烟,烟杆是自己用竹子削的,烟叶是在山坳里采的野叶子,呛得人直咳嗽。
傍黑回家时,他顺路在河边摸了几条小鱼,不过手指头长短。灶房里飘出一股药味,婆娘坐在灶门前添柴,怀里的娃瘦得像只小猫,正啃着块红薯干。“今日里保长来说,下月要征人去修都江堰,” 婆娘的声音细若蚊蚋,“说是朝廷要兴水利,每家得出一个壮丁。”
李二柱没作声,把鱼扔进陶罐。罐底的黑垢积了不知多少年,是祖上传下来的家当。窗外的月亮升起来,照着土坯墙上糊的桑皮纸,那是去年从养蚕的张大户家讨来的,边角都已经发黄发脆。
夜深时,他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听着婆娘和娃的呼吸声。炕席下的稻草扎得人脊背疼,可他不敢动 —— 一动就会惊醒她们。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许是巡夜的更夫,又或许是山里饿极了的野兽。他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那把锈柴刀,那是防备野兽用的,也是防备…… 他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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