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三月初二,阴山隘口外的临时营帐里,
林丹汗将手中的羊皮信狠狠摔在案几上,
信上“哈喇慎与后金结盟”的字迹被他踩在脚下,靴底碾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脸色铁青,虬结的胡须因暴怒而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弯刀柄。
“白言台吉这个叛徒!”他猛地咆哮出声,声音震得帐顶的毡布都在晃动,
“本汗征收‘察罕汗贡赋’,是让他哈喇慎部跟着沾察哈尔的光!
他倒好,转头就跟后金的女真崽子勾搭,还敢私受武器,真当本汗的刀砍不动他的脑袋?”
帐下站着两员将领:左边是主战的额哲台吉,一身皮甲,脸上带着戾气。
右边是稍显沉稳的巴图鲁谋士,手里攥着一卷舆图,眉头紧锁。
额哲台吉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大汗息怒!哈喇慎部不知天高地厚,敢勾结外敌,臣请战!
带三千骑兵,连夜踏平他的兴和所牧场!”
“三千人不够!”林丹汗猛地抬手打断他,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的“兴和所”三个字,
“白言台吉有后金给的铁甲强弓,虽马瘦,但也不能轻敌。
传本汗命令,调集一万两千整精锐骑兵,分三路包抄!
左路去饮马河堵他西逃的路,右路守住阴山隘口断他退路,本汗亲率中路直扑兴和所冬牧场!”
巴图鲁谋士犹豫着上前:“大汗,臣有一言。”
他指了指舆图上标注的“兴和所地形”,
“此地是阴山隘口,易守难攻,但哈喇慎部的战马因春季缺料,
确实瘦弱不堪,无法快速转移,这是咱们的优势。
只是……咱们的骑兵连日行军,要不要先休整一日,让战马补充些草料?”
“休整?”林丹汗冷笑一声,阴鸷的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等白言台吉把后金的援兵盼来,再休整吗?”
他抬腿踹翻案边的矮凳,毡靴踏在地上发出闷响,
“本汗要的是闪电战!三月初五拂晓突袭,趁他们还在寨子里做梦,一举踏平木寨!”
他指着额哲台吉,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你带左路骑兵,今夜就出发,务必在初四日落前赶到饮马河,要是让白言台吉跑了,提头来见!”
额哲台吉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臣遵令!”
起身就往外走,帐帘被他带得“呼”地一声扬起,带进一股寒风。
林丹汗又看向巴图鲁:
“你去清点‘骆驼炮’!去年从明军手里缴获的那十门,全都带上,轰塌他的木寨,看那些叛徒还怎么躲!”
巴图鲁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骆驼炮的弹药不足,比如部分骑兵的马掌磨损严重,
但看着林丹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终究把话咽了回去,低头应道:
“臣……遵令。”
待帐内只剩林丹汗一人,他盯着舆图上“兴和所”的标记,
怒火却没顺着将领的退去而消减,反而窜得更高,
脑海里突然闪过喀喇沁部下属的两个小部落,阿速部和永谢布部,牙齿瞬间咬得“咯咯”响。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羊皮卷都跳了起来。
永谢布部那帮老弱妇孺,明明连像样的武器都凑不齐,却敢在他收贡赋时扔石头反抗,最后还带着部落连夜逃跑。
还有阿速部,被他的骑兵杀得只剩几百来号人,都快死绝了,却宁肯往戈壁滩里钻,也不肯跪地投降。
“永谢布的余孽!”林丹汗低吼着,手指狠狠抠着舆图边缘,
“等本汗收拾了白言台吉,定要把你们找出来!
男的全砍了喂狼,女的贬为奴隶,敢捋本汗的虎须,就要承受千倍万倍的怒火!”
他又想起阿速部,眼睛里又透出不解和暴戾:
“阿速部的蠢货!做本汗的奴仆不好吗?
有吃有喝,还能跟着本汗打牧场,偏偏要跑!跑得过吗?”
他踱到帐帘边,撩开一条缝看向东方,寒风灌进领口也浑然不觉,
“派出去的骑兵到底追上没有?要是让他们逃到土默特部,本汗定要剥了那些追兵的皮!”
帐外的风更紧了,隐约传来战马的嘶鸣。
林丹汗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踏平哈喇慎,再回头清算那些逃跑的余孽。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顺着兴和所的轮廓划过,嘴角勾起一抹自负的笑:
“林丹汗的霸权,岂容任何部落挑衅?这草原,只能有本汗一个主人!”
三月初三清晨,察哈尔的骑兵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着向阴山隘口进发。
林丹汗骑在最前面的战马上,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光,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骑兵队伍里,不时有战马发出疲惫的嘶鸣。
他满心都是踏平哈喇慎部的狂热,以及对阿速部、永谢布部的怨毒,
却忘了一场真正的战争,从来不是只靠怒火就能打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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