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嘎夹着一卷厚实的毛毯走过来,在钟擎身旁展开铺在草地上,还用手掌抹平了几处皱褶。
老汉直起身,指着毯子对钟擎说:“大当家的,您也歇会儿吧。”
钟擎依言坐到毯子上,芒嘎也跟着在一旁坐下。
随着老汉的动作,一股混合着长久未洗的体味、羊膻味和烟火气息的浓重味道随风飘来,直钻进钟擎鼻腔。
这气味浓烈得让他忍不住屏息,太特么上头了,他索性向后半躺在毯子上,试图与老汉错开些距离。
果然,换个位置后那味道淡了不少。
钟擎从地上拔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望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看似随意地问道:
“芒嘎,你们牧民平时怎么打理身子?我是说,洗澡吗?”
芒嘎闻言笑了笑,露出一排大黄牙感慨道:
“大当家的问这个啊。草原上水比金子还贵,哪能常洗澡。
我们平日里都是用雪擦身子,冬天抓把雪搓搓脸和脖子,能去污还醒神。
夏天呢,就用湿布擦擦。要是遇到河水暖和,男人们会下水泡一泡,但也不敢常洗,怕伤了元气。
女人们更讲究些,会在帐子里用湿布擦身。”
老汉搓了搓有点冻伤的手掌,继续道:
“咱们平时穿皮子,脏了就拿出去抖抖,用草灰搓搓油渍。
遇上羊群转场,就在风口站会儿,让大风把身上的味儿吹散些。
说实话,咱们觉得城里人那股澡堂子味儿才冲鼻子呢。”
钟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着这番叙述,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看不见的小生物正在衣料间游走,顿时觉得浑身发痒,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草原民族的生存智慧他能够理解,但这卫生习惯上的差异,实在需要时间适应。
钟擎听着芒嘎的描述,眉头越皱越紧。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习惯差异,而是必须纠正的问题。
从现在起,这些人不再是散漫的牧民或溃兵,而是他钟擎的队伍,是将来要重振华夏的力量。
若由着他们这般不讲卫生,走到哪儿都像一群移动的毒气弹,别说打仗,恐怕连日常集结都成问题。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幕荒诞的画面,一群臭气熏天的蒙古鞑子嗷嗷嚎叫着冲向同样一群苍蝇环绕的大明边军。。。
最后他们纠缠在一起,看谁先熏死对方。
再看看那些逃兵,个个脸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头发板结得像毡片,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人身上的虱子跳蚤究竟有多少。
“芒嘎,你可知晓,不常清洁身子,极易染病?”
钟擎转向老汉,神色严肃,他开始给老汉科普生活知识:
“污垢会堵塞毛孔,滋生秽物,引来蚊虫鼠蚁。一旦有人患病,便如野火燎原,整个部落都可能遭殃。
尤其是孩童,身子弱,更易夭折。”
接着,钟擎话锋一转,问道:“芒嘎,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芒嘎闻言,挺了挺佝偻的腰背,故作深沉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慢悠悠答道:
“回大当家,老汉我今年正好四十整了。”
钟擎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心里一阵翻腾:
你确认自己是四十而不是七十?
我看你这满脸沟壑、步履蹒跚的模样,说下一秒就栽倒在地都有人信!
还故作深沉捋胡子,我深沉你大爷!你没事装什么老寿星!
他强压下吐槽的冲动,不禁感慨这草原生存环境还真是严酷。
他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为何草原上的人多数都不长寿吗?”
芒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钟擎根据他所知的史料解释道:
“原因有多方面。其一,便是清洁不足,易发瘟疫。
其二,饮食单一,缺乏蔬果,体内积热,易生恶疾。
其三,严冬酷寒,帐幕难御,风寒之症频发。其四,征战劫掠不断,青壮伤亡甚重。
其五,缺医少药,寻常伤病亦可能致命。种种因素叠加,能活过四十岁在草原已算高寿了。”
芒嘎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些闻所未闻的道理,别说部落里的台吉从不知晓,就是那些受人尊崇的庙里喇嘛,也从未讲过。
他活了大半辈子,始终坚信人的生死寿数全由长生天注定,眼见着自己日渐衰老,只觉大限将至,他早已默默备好了后事。
可方才大当家的一席话,宛如在他封闭已久的认知里劈开了一道裂口,透进前所未有的光亮。
原来,人的生死并非全由天定,竟与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息息相关!
若这话出自旁人之口,他定然嗤之以鼻。
可说这话的是谁?是挥手间便能召唤天雷、身具无上神通的天神!这由不得他不信!
钟擎的一番话让他激动的浑身颤抖,他情不自禁地向前凑近,急切地问道:
“大……大当家的!您是说,只要改了那些习惯,老汉……不,我,我芒嘎还能多活些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明末,钢铁的洪流滚滚向前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明末,钢铁的洪流滚滚向前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