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疯了。
这是“解药”风波平息后,从宫里传出的第一个,也是流传最广的消息。
当然,对外宣称是,大皇子因同党惨状而受了刺激,悲恸攻心,以至神思恍惚。夏帝“仁慈”,下旨命其在府中静养,非召不得出。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静养”,而是最高规格的“禁足”。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席卷朝堂的清洗。凡是与那十几名“冰雕”官员有所牵连的,无论官职大小,尽数被拿下,投入天牢,听候审讯。由太子幕玄辰亲自监察,刑部与大理寺联合主审。
一时间,京中鹤唳风声,人人自危。东宫的权势,在这场风暴中,如日中天,再无人敢于撼动。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我坐在静思轩那一方小小的窗下,手里捏着一枚冰冷的白玉棋子,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不够。
这还不够。
禁足,不是废黜。彻查党羽,却独独放过了主谋。夏帝终究是念及了父子之情,为幕天华留下了一线生机。
他就像一头被拔了爪牙的猛虎,虽然暂时被困在了笼中,但只要他皇子的身份还在,只要皇后一脉的根基未倒,他就永远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从不相信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在上一世,我见过太多因一时心软而导致的、血流成河的教训。
幕玄辰可以有君王的仁慈与权衡,但我不能。我是他藏在暗处的刀,必须用最彻底、最决绝的方式,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所以,我需要再下一城,需要一记足以将对方彻底“将死”,再无任何翻盘可能的狠手。
幕天华最大的依仗,除了皇后的母族势力,便是那个为他输送了无数金钱的外戚巨商——沈万钧。
只要斩断这条财路,并将他们之间最肮脏的交易公之于众,让“构陷太子”这种尚可归为“兄弟之争”的罪名,上升到动摇国本、危及社稷的层面,夏帝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回护的理由。
我需要一份证据。
一份……任何人都无法辩驳、无法伪造,甚至会因为其呈现方式的诡异,而自带“神启”光环的铁证。
我通过宋家的渠道,秘密弄来了一本沈万钧商铺里真正的流水账册。那是一本半旧的册子,纸张的质地、墨迹的陈化、封皮的磨损,都带着真实的时间印记。
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我将账册小心地拆开,用特制的药水洗去上面原有的部分字迹,保留了大部分无关紧要的日常流水,以确保其整体的真实感。
然后,我开始伪造。
我模仿着沈家账房先生的笔迹,在被洗去的空白处,填上了我为他们编织的罪证。每一笔“正常”的丝绸茶叶交易记录之下,都对应着一笔时间、地点、数量都天衣无缝的“黑金”流动。
但这只是第一层。
真正的杀招,藏在墨迹与纸张的缝隙之间。
我用一种从“鬼灯笼”花蕊中提取的汁液,调和了极少量的白磷粉末,制成了一种特殊的“隐形墨水”。这种墨水写在纸上,干透之后无色无味,肉眼不可见,即使用水浸,也无法显形。
我用这种墨水,在每一页账册的字里行间,写下了第二层,也是最致命的内容。
——某年某月,以购粮为名,挪用西征军饷三万两,转购私盐。
——某年某月,与边关守将勾结,将朝廷明令禁止出口的五百套铁甲,伪装成农具,走私出关,卖与北狄部落。
——某年某月,资助大皇子,暗中收买江湖杀手,意图……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桩桩都足以让整个沈家乃至皇后一族,被抄家灭门,万劫不复!
做完这一切,我将账册重新装订好,它看起来,与之前别无二致。
最后,我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名贵香料,而是一种我命名为“浮影香”的特制熏香。它的主要成分是风干的龙葵草与少量的硫磺粉。
当这种熏香被点燃,其烟雾中所含的特殊物质,会与我那“隐形墨水”中的白磷产生反应,使其在纸上显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烙印其上的暗红色字迹。
这超出了这个时代所有人认知范畴的“化学武器”,便是我送给幕天华的,最后一颗棺材钉。
一个雨夜,一个不起眼的包裹,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魏京的府门外。
魏京,是朝中有名的“铁面御史”,为人刚正不阿,油盐不进,是夏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言官之剑。他只忠于社稷,忠于律法,从不站队任何皇子。
将证据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包裹里,只有那本账册,以及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账目繁杂,耗人心神。点上此香,静心审阅,或有天助。”
我可以想象,当魏京看到这本账册和这张没头没尾的字条时,会是何等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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