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污浊、充斥着腐烂气息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口鼻，将林川最后一丝意识也拖入了无尽的黑暗。沉重的伤势、过度透支的神识、以及强行催动法则造物和巡天镜碎片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拉向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刺痛感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是胸口的巡天镜碎片。
它不再散发温养的能量，而是传递出一种持续的、带着警示意味的轻微震动，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同时，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腐败和腥臭气息，如同实质般钻入他的鼻腔。
林川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自己似乎身处一条极其狭窄、湿滑的甬道之中，身体半浸在粘稠的污水里，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柳如丝和楚风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两人都面色苍白，气息急促，显然之前的突围也让他们消耗巨大。
“林川！你醒了！”柳如丝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动静，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欣喜。
“我们…这是在哪儿？”林川声音沙哑干涩，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他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丹田依旧空空如也，经脉虽然被巡天镜碎片的力量强行接续，但依旧脆弱不堪，稍微引动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唯有神识，在经历了一次破而后立后，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清晰了不少。
“是黑水城地下的排污暗河。”楚风低声道，他正小心地用金针刺激林川几处大穴，试图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之前突围时，我注意到这条水道，赌了一把。暂时…算是甩掉了追兵，但这里的气息…很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林川凝神感知，除了污水的恶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识海中铃铛持续发出低沉预警的异常波动——阴冷、死寂，与之前遇到的“蚀灵”气息同源，但似乎更加…古老和凝聚。
而且，他怀中的巡天令，依旧在持续不断地发出微弱的震动，指向这条暗河更深、更黑暗的下游方向。与之前在城主府感应到的那个强烈信号不同，这个信号似乎更加…隐蔽，也更加…急切？
“巡天令…有反应…”林川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下游方向，“下面…有东西…”
柳如丝和楚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前有未知的危险，后有强大的追兵，他们似乎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去前面探路。”柳如丝握紧长剑，眼神坚定，“楚师兄，你照看林川，慢慢跟上。”
“小心。”楚风点头，将一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入柳如丝手中，“含在舌下，可抵御部分秽气与毒瘴。”
柳如丝服下丹药，身形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潜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拐角。
楚风则扶着林川，让他靠坐得更舒服一些，继续以金针和丹药为他调理。林川闭上双眼，全力运转粗浅的敛息术，同时尝试引导胸口巡天镜碎片那微弱的温热感，缓慢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他知道，现在每一分力量的恢复都至关重要。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暗河中只有污水流淌的汩汩声，以及偶尔从深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摩擦声。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传来了柳如丝返回的轻微脚步声，她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难看。
“前面…没路了。”柳如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暗河的尽头，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但…河道被堵死了。”
“堵死了？”楚风皱眉。
“不是自然的坍塌…”柳如丝深吸一口气，眼中残留着震撼，“是…金属！巨大的、断裂的金属结构，像是…某种舰船的残骸，堵住了整个河道！那些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还有巡天令感应的信号，源头都在那残骸里面！”
舰船残骸？在这黑水城地底深处的暗河中？
林川猛地睁开眼，心中剧震！一个名词瞬间划过他的脑海——星舰？！难道是…巡天阁的星舰残骸？！
墨先生之前提到过，这个世界并非唯一的位面，巡天阁的职责是监察万界！拥有能够跨越星海的星舰，并非不可能！
“带我…过去看看…”林川挣扎着想要起身。
楚风和柳如丝搀扶着他，沿着狭窄的甬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穿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而原本应该奔流向前的暗河，在这里被一个庞然大物硬生生截断！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造物，通体呈现出流线型，但中部已经断裂，露出内部错综复杂、早已失去光泽的管道和结构，边缘处还残留着剧烈爆炸或撞击的痕迹。它斜斜地插入河床与岩壁之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和水垢，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材质的不凡与设计的精妙。
这绝非此界修士所能造物！那简洁、高效、充满科技感（或者说法则应用感）的风格，与林川在“镇渊”前哨所见一脉相承，正是巡天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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