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个矮壮、皮肤黝黑、手臂比常人大腿还粗的工匠提着工具箱走了进来。他叫哈鲁,话不多,只是示意墨璃坐下,然后便拿出各种工具和材料——某种轻韧的巨鸟腿骨、打磨光滑的金属关节、弹性极佳的凶兽筋腱。他没有询问,只是仔细观察了墨璃残肢的状况,便开始了工作。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筋腱拉伸的声响持续了约一个时辰。当哈鲁将一条制作精良、结合了骨骼坚韧、金属灵活和筋腱弹性的临时假肢固定在墨璃的残肢上时,墨璃尝试着站了起来。
虽然还很不习惯,连接处也有明显的摩擦感,但至少,她重新获得了站立的能力。她扶着墙壁,尝试迈出一步,虽然踉跄,却稳住了。
“谢谢。”墨璃对沉默的工匠说道。
哈鲁只是摆了摆手,收拾工具离开了。
墨璃走到骨屋门口,望着营地中央那根散发着温热能量的图腾柱,以及周围那些虽然好奇打量她,但眼神中更多是坦然和彪悍的南荒战士。这里,似乎确实与星痕学会的刻板、归墟教的诡谲不同。也许,这里真的有她能找到的,与蚀毒共存甚至掌控它的方法?
夜色逐渐降临,南荒的夜空星辰格外璀璨,与锈海那永远被暗红色云层遮蔽的天空截然不同。营地点起了篝火,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食物,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瞟向医疗室和墨璃所在的骨屋。
炎拓和夜枭则站在营地边缘一处较高的骨架上,望着无垠的沙海。
“消息已经传开了,钥匙,林启明之子,掌控灭世武器,尊者亲口诅咒……”炎拓灌了一口辛辣的奶酒,哼了一声,“现在全世界的鬣狗都在闻着味找他。老子的营地,怕是清净不了多久了。”
夜枭的兜帽在夜风中微微晃动,金属利爪在星光下反射着冷光,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听不出年纪和情绪:“归墟教在沙漠深处的几个据点活动频繁,似乎在挖掘什么。蚀刻灵纹的痕迹,比以前更清晰了。他的到来,或许会加速某些事情。”
“老子不管他们挖什么!”炎拓将酒囊重重顿在骨架上,“苏瑾那婆娘信里说了,这小子和他妹子,是关键。而且,尊者想弄死的,老子偏要保!南荒的汉子,不惧任何威胁!”
夜枭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他的左眼那诅咒很深。巫祁的办法治标不治本。”
“那你有什么办法?”炎拓转头看向他。
“或许需要以毒攻毒。”夜枭的声音更低了,“归墟教在活体实验中对蚀的理解,远超常人。他们的一些失败品身上,或许有对抗这种深度侵蚀的线索。”
炎拓目光一凝:“你想带他去那些鬼地方?”
“看他醒来后的选择。”夜枭淡淡道,“以及,他是否值得冒险。”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同时转头望向医疗室的方向。
医疗室内,巫祁刚刚完成了一次治疗。墨衍身上那些表面的伤口在草药和银沙的力量下已经愈合大半,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许多,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然而,就在巫祁收拾工具,准备离开时,异变发生了。
墨衍紧握的左手,那枚灰白的残碑石卵,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并非排斥,而是一种仿佛沉睡中被某种同源力量惊扰般的悸动!
与此同时,墨衍一直贴身携带的、那枚属于苏瑾的、储存着他婴儿期基因数据的密钥吊坠,似乎也因为某种未知的共鸣,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数据流光芒。
昏迷中的墨衍,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仿佛在无尽的意识混沌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呼唤那呼唤,似乎来自北方,来自冰原,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与他左手中的石卵,与他怀中的吊坠,产生了某种跨越空间的、微弱的共振。
篝火的光芒在营地中跳跃,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墨璃抚摸着新得到的假肢,眼神坚定,开始思考如何向南荒的战士学习,更好地掌控身体和力量。
炎拓和夜枭站在夜色中,一个如同磐石,一个如同阴影,代表着南荒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两种不同态度与力量。
而在医疗室内,墨衍在昏迷中,正经历着意识的洗礼与蜕变,身体在修复,力量在沉淀,与遥远北方的神秘联系正在建立。
沙暴之外,寂灭尊者的低语或许仍在某些角落回荡,全球范围的追捕网络正在持续收紧。
但在这南荒深处的巨兽骸骨营地中,新守望者结社的火种,终于找到了第一处可以暂时喘息、舔舐伤口并积蓄力量的土壤。
逆流者的联盟,就在这希望与危机并存的夜幕下,悄然拉开了序幕。流亡者们的故事,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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