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萝盘膝坐于毡毯之上,寒玉盒置于膝前。她双眸微阖,面色宁静,眉心那点赤莲印记红芒流转,气息与盒中圣火金莲融为一体。这三日,她看似静坐斋戒,实则心神尽数沉入与圣莲的沟通之中,更以那微不可察的赤色流光为引,无声无息地探知着斡难河上游桑昆部族牧场的虚实与…地脉的细微流向。
“仙子!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买买提压低声音,急道,“桑昆那厮,已在斡难河上游‘白草甸’扎下营盘,强征部民修筑所谓‘莲台圣坛’,实为囚笼!一旦移驾,插翅难飞!不如…趁今夜,俺和太子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护你与圣莲冲出去!”
巴尔术阿亦握紧腰间弯刀,眼中决绝:“不错!纵是战死,也好过任人鱼肉!”
李青萝缓缓睁开双眸,清澈的目光扫过二人,轻轻摇头:“桑昆所求,非仅圣莲,更欲借圣莲之名,掌控地脉精元,聚拢部族人心,觊觎汗位。其心贪婪,其行悖逆。长生天…岂会眷顾?”她指尖在寒玉盒上轻轻一点,盒中那朵光华黯淡的圣火金莲,莲心赤芒微微一闪。
“仙子之意是…?”巴尔术阿疑惑。
李青萝唇角勾起一丝清冷的弧度:“他既欲借圣莲之名筑坛聚运,那便…让这‘圣坛’,成为其野心的…焚身之火!”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夜子时,斡难河上游,白草甸地脉交汇之处,当有‘神迹’显现。桑昆…必亲临‘督造’。”
子夜,月隐星稀,寒风凛冽。
白草甸,位于斡难河上游一处开阔河谷。此刻,河谷中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数百名被强征来的克烈部民,在皮鞭与呵斥声中,顶着寒风,搬运巨石木材,修筑一座初具雏形、占地颇广的石砌高台——正是桑昆督造的“莲台圣坛”。
桑昆身披厚裘,按刀立于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下方劳作的部民和周围戒备森严的亲卫武士,嘴角噙着得意的冷笑。暖阁那边有重兵看守,李青萝插翅难逃。只待圣坛筑成,将其移来囚禁,那圣莲与沟通地脉之力,便是他囊中之物!届时,父汗老迈,兀立格失势,克烈部…谁与争锋?!
就在他志得意满之际!
嗡——!
脚下大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低沉而清晰的震颤!仿佛沉睡的巨龙在翻身!紧接着,圣坛基座正中央,那片刚刚平整好的土地,猛地亮起一点赤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初时微弱,却迅速扩大、变亮,如同地底燃起了一团火焰!
“怎么回事?!”桑昆脸色一变。
下方劳作的部民们也惊呼起来,纷纷后退。
轰!
那点赤芒骤然爆发!一道凝练如柱的赤红色光焰,裹挟着灼热的气浪,猛地从地底喷涌而出,直冲夜空数丈之高!光焰之中,隐隐可见一朵巨大的、含苞待放的赤色莲影!磅礴的生机与一股令人心悸的灼热威压瞬间弥漫整个河谷!离得近的几名监工武士,竟被那灼热气浪掀翻在地,须眉焦卷!
“圣…圣火!是圣火金莲显灵了!”有年老的部民惊恐跪倒,叩拜不止。
“神迹!长生天显灵了!”更多人跟着跪倒,望向那冲天赤焰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桑昆又惊又喜!难道真是圣莲感应,提前降下神迹?他强压激动,厉声喝道:“慌什么!此乃圣莲认可本王子筑坛,降下神火,昭示祥瑞!快!跪迎圣火!”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那冲天的赤色光焰猛地一收!凝聚的莲影骤然绽放!无数道细密的、赤中带金的流光,如同燃烧的流星火雨,自绽放的莲影中迸射而出,精准地落向圣坛工地各处堆放的木料、草料、以及…桑昆囤积于河谷一侧、准备用于后续建造的数十桶火油!
轰!轰!轰!轰!
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干燥的木料草垛瞬间燃起冲天大火!火油桶接连爆炸!炽热的火焰裹挟着黑烟,如同咆哮的火龙,在河谷中疯狂蔓延、肆虐!整个白草甸,顷刻间化为一片火海!
“啊——!” “火!快跑啊!” “长生天发怒了!” 部民们魂飞魄散,哭爹喊娘,丢下工具,抱头鼠窜!桑昆的亲卫武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混乱冲得七零八落,自顾不暇!
“不——!”桑昆站在木台上,望着下方炼狱般的火海,目眦欲裂!他精心准备的筑坛木料、囤积的火油、强征的劳力…尽数葬身火海!更可怕的是,无数部民亲眼目睹了“圣火”先显灵后降灾!这哪里是祥瑞,分明是长生天对他贪婪悖逆的怒火!他觊觎圣莲、妄动地脉的野心,暴露无遗!
“救火!快救火!”桑昆嘶声力竭地怒吼,声音却被淹没在火海的轰鸣与部民的哭喊中。他猛地想起什么,惊恐地望向王庭方向——如此动静,父汗岂能不知?!
几乎在白草甸火光亮起的同一时刻!
王庭金顶王帐后,暖阁之内。
李青萝怀抱寒玉盒,眉心赤莲印记红芒大盛!盒中那朵圣火金莲,莲心赤芒剧烈跳动,莲瓣无风自动,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她猛地睁开眼,清叱一声:“就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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