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李青萝惊呼,欲上前施救。
“滚开!”西门庆猛地一挥袖,一股失控的狂暴气劲轰然爆发!李青萝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被震退数步,撞在货堆上,喉头一甜。买买提怒吼一声挡在李青萝身前,弯刀横握。耶律云水目视西门庆,背上箭筒内利簇因磁力而乱响,手指却因惊骇而微微颤抖。
西门庆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踉跄着扑到王瓶儿身边,颤抖的手想去碰触那冰凉的小脸。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王瓶儿眼中最后一点微光,彻底熄灭了。那只微微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溅起几点微小的血花。
“瓶…儿…”西门庆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眼中的赤红狂暴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心口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仿佛琉璃彻底粉碎的轻响。周身狂暴的气息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悬浮的铁器叮叮当当掉落一地。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缓缓地、无声地瘫软下去,重重跪倒在血泊之中,额头抵着冰冷潮湿的地面,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半块碎裂的磁晶,光芒彻底黯淡,只余下一片冰冷死寂的灰暗。
一代枭雄,磁晶之主,此刻气息奄奄,如同风中残烛,功力尽失!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笼罩货栈之时,货栈破败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浑身浴血、肩头还插着半截箭杆的杨兴踉跄冲入,嘶声道:“将军!西城…西城守住了!粘罕…粘罕退兵了!”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货栈内惨绝人寰的景象与西门庆跪伏于血泊中的背影,声音戛然而止,虎目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愤!
“守…住了?”西门庆缓缓抬起头,脸上血泪模糊,灰败的眸子看向杨兴。就在这“守住”二字入耳的刹那,心口那死寂灰暗的磁晶碎片,竟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悄然生出,竟让他枯竭的经脉获得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喘息!然而这感觉稍纵即逝,剧烈的反噬之痛立刻如潮水般反扑,他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黑血,气息更加紊乱微弱。
功力的存续,竟系于这大喜大悲、剧烈波动的情绪之上!喜则微生,悲怒则反噬夺命!此乃自缚之枷锁,饮鸩止渴之道!
皇城司衙门,灯火通明,丝竹喧天。一场“庆功宴”正酣。
童贯换上了簇新的蟒袍,虽面色依旧苍白,伤口疼痛让他不时呲牙,但精神却亢奋无比。他高举金杯,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全赖官家洪福齐天,将士用命!更有咱家运筹帷幄,亲冒矢石,方得击退金虏,保我汴梁不失!粘罕小儿,丢盔弃甲,狼狈鼠窜!哈哈哈!”
张邦昌拄着拐杖,在一旁谄笑附和:“全仗枢相神机妙算,力挽狂澜!实乃我大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也不用质押于金了。” 堂下众官纷纷举杯,谀词如潮。
童贯得意洋洋,三角眼扫过堂下,压低声音对心腹太监王德用道:“西门庆那妖孽…如何了?”
王德用躬身,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回枢相,探子来报,那王瓶儿难产血崩,母子俱亡!西门庆目睹惨状,磁晶反噬,功力尽失,走火入魔,此刻正藏身西城某处货栈,气息奄奄,离死不远了!他身边那几个余孽,也个个带伤!”
“好!好!好!”童贯连道三声好,眼中怨毒与狂喜交织,“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猛地将金杯掼在地上,厉声道:“传咱家钧旨!西门庆此獠,身怀妖法,霍乱京师,勾结金虏,更于重伤弥留之际,狂言要‘裂龙庭,焚紫阙,取赵佶狗头祭奠李纲’!此乃十恶不赦、人神共愤之弑君逆言!着皇城司、殿前司、开封府,即刻全城搜捕西门庆及其党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凡窝藏者,同罪论处!格杀勿论!”
“遵命!” 王德用眼中闪过狠色,疾步而出。不多时,尖锐的号角与梆子声撕裂了汴梁刚刚经历血战的夜空,大队官兵手持火把兵刃,如狼似虎地扑向大街小巷,挨家挨户搜查盘问,鸡飞狗跳,哭喊之声四起。
而紫宸殿上,官家赵佶战战兢兢地与大太监王忠远、太师蔡京、太傅梁师成等一干权臣窃窃私语。
废货栈内,气氛凝重如铅。
李青萝为西门庆施针,稳住他体内狂暴冲突的冰火之气,忧心忡忡:“磁晶碎裂,冰火失衡,本源已伤。此刻将军功力,竟系于喜怒之念…喜乐则微生,悲怒则反噬夺命!此乃…绝险之境!” 她取出贴身珍藏的玉盒,打开,里面那朵地心火莲已光华黯淡,莲瓣边缘竟显出枯黄蜷缩之态!“火莲…也因磁晶碎裂而生机流逝,恐支撑不了几日了!”
“必须找到新的火莲,或者…能调和冰火、修复本源的天材地宝!”耶律云水急道。
“高昌!火莲母株!”买买提沉声道,眼中带着决然,“我带…火种…回去!种活!”
“此去西域,万里迢迢,金虏肆虐,关山阻隔…”杨兴捂着肩头箭伤,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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